“云漫?”
电话里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季云漫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家里的电话我只给了你一个人,齐潇潇一般不会轻易联系我,只能是你了。”
季云漫笑笑:“噢~....父亲他们都睡了...我才能悄悄给你打。”
“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小妈给我换了一张新的床垫,很暖和,就是小妈不让单叔下厨,什么都要自己亲手做,她的做的饭菜偏甜口,我吃不惯,所以今天晚上都没吃饱...”
电话那头的段亭泛楞了一下,下一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你现在走到对面的那个鑫盛贸易等我,我过来接你。”
“啊?现在?”季云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
“去干嘛?”
“你不是没吃饱吗?带你去吃宵夜。”
“好!”
季云漫挂下电话,四周看了一眼,整个段公馆只有楼梯壁面上几盏灯微微发着光,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想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季云漫也顾不上那么多,她蹑手蹑脚地上楼,戴了一个挡风的帽子,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鑫盛贸易门前。
灯火敞亮,进出的人很多,季云漫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了,因为这里人多,不会有危险。
十分钟后,段亭泛开车家里的轿车停在了季云漫的面前,段亭泛绕过车头将副驾的门拉开,对着她说:“上车吧,三少奶奶。”
季云漫被他的举动逗笑,上车后看向他,也附和起来:“谢谢三少爷!”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段亭泛笑笑:“你先说!”
“吃什么?”季云漫问他。
段亭泛左顾右盼了一下,旁边的面摊冒着热气,配料看起来还算干净,提议道:“吃面吧?”
“行!”
段亭泛将车停好,带着她走下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老板笑嘻嘻地走过来,端了一盆炭火,放在桌子下面:“二位吃点什么?我这儿有面、有馄饨。”
“两碗面,谢谢!”
“好勒~马上就好——”
季云漫看着面铺老板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林建中,她出声问:“对了,你还记得我家对面那个林大伯吗?就是上次你来接我,他给我生煎的那个。”
“嗯,怎么了?”段亭泛认真听着。
“我前段时间看见他了,他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做好的生煎只有骑着车拿到街上来卖,我想帮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帮起,他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总是最不容易,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段亭泛听完后,牵住季云漫在桌下的手安抚说:“战争就是这样的,它不会因为你是平头百姓就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少年,全中国像林大伯这样的人很多,就算他们受到了我们一时的帮助也不会改变现状的。”
“那如果这一次日本人真的找到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做我们所能,问心无愧就好。”段亭泛坚定地看着季云漫,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想想也对,家国存亡之际,谈何太平?
“面来咯~”面铺老板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二位慢用。”
“谢谢。”
段亭泛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季云漫的碗里:“多吃一点,万一明天也吃不饱怎么办?”
“噗~”季云漫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三少爷,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甚似结婚很多年的夫妻,平淡的话和简单的笑容似乎点亮了整个黑夜。
黑夜终将会结束,黎明也总会到来,只要人们的心中有信仰,国家的未来就有希望。
这天,段景山一早就出了门,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行李箱,像是要出远门,他的面容沉重,嘴里还不停地和单行交代着什么。
他刚离开,季云漫就快步冲到了单行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单叔,父亲这是去哪儿啊?”
单行皱起眉回想着:“老爷要去重庆参加一个商会活动,要好几天才回来,所以老爷怕家中有变数,让我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发电报告诉他。”
好几天?
......
季云漫陷入了一场沉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段景山的离开是巧合还是预谋?
如果日本人在段景山不在的这段时间上门拜访的话,那事情就不是大家能把控的了。
想到这,季云漫立刻去了一趟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