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听见夫人说话。但是有一天,她兴许是想挖个坑藏点食材,没想到挖出了两个册子。”
“莫不是多年前你写的那个簿子?”庄回舟微微前倾,很是关注,转又带上些疑问,“单就那簿子,应是无妨,豆蔻既不知当年之事,也不会去告发你。另一册是什么?难道那才是关键?”
妇人缓缓点了点头:“夫人的女儿,那位小姐,喜欢记日记,尤其是每日做了什么吃食,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
庄回舟恍然大悟:“她记下她做了花生糖?”
妇人眼中泪光闪烁,哽咽着点头。
苏憬微微眯眼,如此说来,豆蔻看到了两本簿子。不对,她就算知道已经夭折的小姐去世前做过花生糖,但也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干系。
苏憬疑惑地看着妇人,问出了此事。
“豆蔻确实不知道多年前发生了何事,她阴差阳错找到这处小院也不过十来日,我见她伶俐,只说我是犯了错在此隐居的侍女,她小心些,自便便是。”妇人有些惭愧,“我也存了些私心,一个人这么多年,夫人月余才来一次,我实是太孤寂了些。”
“豆蔻那日挖出册子后,便看起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此事,是她问我那簿子上写的一些食物相克之事是否当真,我才惊觉她挖到了当年我让姐姐帮我找的簿子,没想到被小小姐一起埋了起来。”
“食物相克?”苏憬抓住了什么,“可有吃了什么相克之物后,会喘不过气,头冒大汗,甚至,甚至会死?”
妇人皱眉,微微仰头,回忆了好一会:“那便是一种极特殊的情况。西州城内外各种菌子尤其多,好些吃了就会中毒,有的是上吐下泻,有的是妄语神色恍惚,这些常见的不适,此处的厨子都是有经验的。”
苏憬仔细回忆当日的场景:“那有没有什么和牛肉同食,或是与酒同服后,会出现我刚刚所述不适?”
妇人听到酒时,很是拍了下腿:“那便是了。有种菌子,单独吃无妨,但若下酒,厉害起来可能要人命啊!这个知道的人应是不多。”
妇人描述了一番这菌子长什么样。她见苏憬一脸严肃,咽了口唾沫:“发生了何事?”
苏憬没有直接回话:“你那簿子上可有记录此事?”
妇人不言语。良久,她轻声问:“豆蔻是如何死的?”
“便是替夫人试菜试酒后,喘不过气,后来去了。”苏憬淡淡道。
妇人刚好了些的眼眶又红了。
庄回舟越听越迷糊:“凶手是资深的厨子?”
苏憬摇了摇头,看着妇人:“那豆蔻可有与夫人相遇?”
“说不好算不算。”妇人不知是迷了眼,还是屋里太黑看不清,她拿起剪子剪了截灯芯,“那日我在院里晒太阳,豆蔻那丫头在琢磨簿子上记的食谱和小小姐的记录。她看我如此,也瞌睡了,我让她去里屋床上躺一会。”
“我也开始打盹。没想到睁眼后,夫人来了院里,她没有吵醒我。而且……她还看到了小小姐的册子……”妇人眼中闪过恐惧,“我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她问我是在何处找到的,我推说最近想新开点菜地,挖到的。我当时真的以为我就要去陪姐姐了。没想到夫人只说她已造了够多的孽,不要再提起当年之事,此物她会拿走。”
“我心里一直祈祷,豆蔻那丫头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千万别出来,没想到她应是听见动静,偷听了会,夫人起身时,她可能是心虚,担心夫人往屋里去,她搏了一搏,趁夫人不注意钻进了狗洞出去了,但是动静还是引起了夫人注意,我寻思夫人应没看清是谁,最多看清衣角。”
“我拼命说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她什么也不知道,求夫人留她一命。夫人沉默了很久,拿了火折子在院门口将那两本簿子烧了。”
妇人一口气说完当日发生了何事:“那之后夫人还没来过。我实在揣测不出她的心意。”
“那之后豆蔻来过么?”苏憬追问。
妇人摇了摇头:“她哪里还敢来?估计魂都吓没了。我这些天也有些担心,但我眼看也老了,都是个人的机缘罢了。我还能活几天都不知道,我哪里有空担心那个丫头片子。”
话虽这么说,但苏憬觉着妇人还是担心豆蔻的,从他二人进屋时她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庄回舟则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豆蔻在上官忆面前态度大变的原因。
“我知道了,是聂夫人,那日她离开后暗中调查是谁钻了狗洞,然后用巧妙的法子将豆蔻毒死了。”庄回舟自言自语,他突然想起先前的疑问,夫人为何要大张旗鼓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