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有人过来提审黎翰。在火光中,我看到他带着脚镣手铐,每走一步,都发出重重的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是个重刑犯,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还是少打听吧,该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沉重的镣铐声再次响起,是黎翰回来了。他经过我房间的时候,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看清楚了,他被施了炮烙之刑。胸膛上的衣服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看得见里面黑乎乎的肉。
我脑袋“嗡”地一声响,差点要叫出声来。
狱卒将他丢了进去,“咣当”一声铁门锁上了。
“我劝你啊,别硬扛,大人的耐心有限,你再不招,就会放弃你的。”
两狱卒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五更时分,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忽然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清了是两个黑衣人,戴着面罩,只见寒光一闪,黎翰那房间的铁锁应声而落。
“跟我走!”那人搀扶起黎翰,三人鱼贯而行。
原来是来劫狱的。
我心下一紧,身子一侧,将门锁弄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黑衣人犀利的目光往我这边一扫,看清了我站立的模样,立刻提剑前来。
这是?英雄救美?顺便将我带走?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走了我就是畏罪潜逃,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还得申诉我的冤屈。
“别!”黎翰挣扎着身子向我靠近,挡在我的身前。
“大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那黑衣人道,“她见过你的样子,留着没有好处。”
“别!快走!别伤害无辜。”时间紧迫,那黑衣人也不再纠缠,带上黎翰,三人迅速消失于地牢中。
很快,就有狱卒前来视察地牢,火把将整个地牢照得通亮。
我察觉情况不妙,倒在地上装睡。
这下热闹了,说是巫大人要连夜提审犯人,然后将犯人们重新分门别类进行关押。听明白了,就是重刑犯得严防死守,不能再出现刚才那样的纰漏了。
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狱友从我面前走过,然后,一个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被释放了,还是被就地处决了,或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带去了审讯室。想必当中那位就是巫大人了,此刻他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大摞文书。他看上去十分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欠。
“抬头!什么名字?犯的什么事?”
“九枝,吴九枝,没,没,犯事。”我结结巴巴地答道。
“没犯事怎么会被关入地牢。”
“犯了,就是在长街上喊了一嗓子,惊扰了大人。”
“这,这是什么罪名?扰乱公共秩序罪?”巫大人转头问狱卒,“这问题可大可小吧。真是的,现在这么忙,你们怎么有闲功夫管这事啊。”
“是这样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是细作,杀手,或是摩西院的成员。她佩带一把十分稀奇的短剑,像是江湖中人。”
“不是啊,那是我哥给我防身用的,我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无门无派,真的,相信我!大人!”我急急忙忙地争辩道。
“闭嘴!现在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问你的时候才说,明白吗?”那狱卒横了我一眼,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
巫大人说话了:“唉,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就说是细作,杀手,摩西院的成员,这有点草木皆兵了。以后得注意点,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人手不够,少整这些。九枝,你自己说说,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
还有机会为自己申诉,看来是真的遇到了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梦想是一定要有的,当真会实现。
于是我细细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日尚大人经过的时候,我刚好在长街之上看到我的一个旧识,那人欠了我一些钱财,一直赖账,所以我就朝他喊了一嗓子,喊的老贼,不知怎地,就被抓起来了。然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大人,我也想早点出去啊,可是那大哥说现在大人没有时间,先关几天再说,等忙完了再来处理我的事情。”
“这样也行?你同意了?”巫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目不转睛的,像是要从我脸上瞧出花来。
“我,我哪有说不同意的本事。”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这膝盖可能起茧子了,哪天得置办一对护膝,也可少受点罪。
巫大人沉吟半晌,说道:“九枝是吧,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啊,看看你的证件,呈上来。”
那狱卒给我松了绑。我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户籍证明。巫大人看过之后,走向我,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跟我去见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