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就看看粗不粗嘛,扎不扎手。”
“有什么好看的,胡子又不是稀罕物,早长了你是没发现而已。”
“什么时候的事?”我说。
“四年前吧,四年前就开始长了,老彭说,是个男人都会长胡子,这是成熟的标志。”
“啊,那你成熟了吗?”
“当然,我早就是个大人了,哪像你,一直长不大的样子。”
“哪有,我十八了,再也不是小姑娘了。其实三年前我就应该要成熟起来,是我太软弱,太无能,不想长大而已。阿屿你说,长大是不是意味着要承担更多责任,或是需要一本正经地生活。”
“做你自己就好,日子没有统一的标准。”阿屿看着我,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他离我那么近,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夜已经很深,风刮得更起劲了,洒下一地的黄叶。
阿屿催促我去房间里睡觉,我碰了碰小蛮,她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又转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摇晃着跟我进了里屋。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距离上次 失眠已经很久很久了。
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还没有理清我的思路。
我脱下手套,那截指头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
或许,一切都将会有所改变。
如果理不清头绪,那就从这个骨哨开始吧。
公鸡打鸣的时候,我悄悄地下了床。
闻鸡起舞。我不能辜负手中的清影。
后山有一排桑树,每逢秋天的时候,桑树叶就变成了浅浅的棕色。三年来,我一直在这排桑树下练剑,在我的蹂躏之下,桑叶基本上掉得差不多了。
几个招式之后,清影在我手里变得轻盈。好开心,我已经基本能驾驭它了。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剑诀,对照着又反复练了几遍,一时间已大汗淋漓。
我要做一个剑客,仗剑走出望江村这片古老的土地。
“小姐!”我听到小蛮叫我。
我停下来,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了,休息一下也好。
小蛮说:“小姐,跟你商量个事,听王妈说北街来了一个花匠,买下了望江村东北角几百亩荒地,说要种花呢。”
“哦,”我看着小蛮,“你什么时候跟王妈走得近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花匠,小姐,花匠说要雇一批人去干活,每天有十文工钱呢。”
“十文?又不多,”我说道,“你想去种花啊,这院子这么大,你就在这院子里种呀,什么月季啊茉莉啊喇叭花鸡冠花随你种,我不嫌弃。”
“小姐,你又抓不住重点了,重点是有钱,十文已经很多了,你想想啊,一个月就是三百文,一年下来就是三贯了,够咱们吃喝了。”
“三贯?又不多。”
“小姐,别看不起钱,我昨天整理了一下咱们的钱柜,根本没什么钱了。这三年来除了阿屿能换回来几个钱,根本没有收入。我想好了,咱不能坐吃山空呀,也不能只指望阿屿一个人,咱得分担点。”
“哦,这样啊,”我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这个值多少钱。”
“这个是夫人留给你的,这怎么能卖啊,”小蛮说道,“我打定主意了,我等会儿就去看看,王妈说带我去,她给我做担保。”
“做个工为什么还要人担保呢?”
“王妈说了,那花可金贵了,弄坏了得赔,一般人可不要。”
“哦,这样,想不到王妈还愿意替你做担保,王妈,你还没说怎么和王妈走得近了呢,我看她那个样子,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个好人。”
“长得丑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啦,小姐,不能以貌取人。”
“那,我陪你去吧,我去告诉阿屿一声。”
“他呀,他去林子里打猎去了,说是要三天才回来。”
啊?昨晚不是说好跟我去城隍庙的呢。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好像真的没有约好确定的时间,只说改天。
果然,改天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俩人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去东街上找王妈。小蛮跟在我身后,小声地跟我说着在哪个路口左拐在哪个路口直行。虽然踏月山庄名存实亡,但是主仆的名份还是在的。小蛮一直维系着这种关系,我也没有过多反对。
王妈开着一间成衣铺子,里面有各种花色的成衣,还有布料。
我摸了摸,质地还不错,是上等的丝绸。
马上有个模样俊俏身段又好的姑娘过来搭话:“这位姑娘呀,眼光真不错,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丝绸了,看看,要做一件吗,量体裁衣,保证合身。看小姐这身材,这衣服一穿身上,亭亭玉立,保准是望江村里一枝花呀。”
“村花也没什么了不起啊。”虽然知道她夸大其词,可是听着还是挺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