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帮忙吗,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尚荣说道。
“不用了,你赶紧回长安吧,我记得你有正事要办。”
“这也是正事,丹熏山那些人质,是巫冲联合计蒙去解救的,他们现在都编入了我们的队伍。九枝,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强大了,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嗯嗯,尚大哥,保重!”
“保重!九枝,如果你来长安,一定要记得来找我,你可别忘了我!”尚荣说着,往我手里塞过一个包裹,说道,“这里面有一身换洗的衣裳,你给阿屿换上,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我接过尚荣手里的包裹,声音已明显有些哽咽。这一别,不知再相见会是何年何月。
尽管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尚荣还是翻身上马了,时间已经不起耽搁。
一队人马绝尘而去。尚大哥是勇敢的,他是我心中的光。他是让我即使身陷泥潭,抬起头就能看到的那一束光亮。但愿他能将这混浊的尘世变得清明一些。
丹水镇已没有了前几日的热闹熙攘,因为连日阴雨,且下过了多次冰棱子,冰棱子融化后就开始和稀泥了。大街上到处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不过年节将近,各家各户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红红火火过大年了,因此这满是泥泞的街道也有了一丝丝喜庆的气氛。
我尽力地回想起那晚歇息的旅馆,终于想起了它的名字——瓦寨。沿路打听,最后在西街的郊外找到了这处馆子。
瓦寨此时已门庭冷落,车马稀疏。不过店小二还是一样的热情,他扶住阿屿,询问着我是否要住店。
经过一夜酣战,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是干净的,先休整一下也好。
“嗯,要两间房。”
“是的,姑娘。”
“你不认识我了?我来牵我的马,那匹枣红马。”
“噢,原来是姑娘您呀,一直在等您嘞,这马这几天照料得很是上心,喂的都是上等的草料。”
“嗯,很好,明天给你一并结账。”我谢过小二,要了几样小食,便上得楼去。
外面北风呼啸,房间里倒是挺暖和的。小二又过来生了一个炉子,开了小窗透气。一切收拾妥当,我将阿屿安排在榻上,掖紧了被子,便去另一个房间里洗漱。打开尚大哥给我的包裹,如他所说里面是一套男装,除此之外,竟还有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衣服下面是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九枝亲启”。
满是墨香的书信徐徐展开,里面是尚大哥的亲笔。白纸黑字,苍劲有力。
潇潇暮雨天欲雪,
九枝松下念汝归。
落款是尚荣,还盖上了一个红红的印章。
这个尚大哥,心思还是如此细腻,只是这印章,看起来像公文似的,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想起长安城郊外那一个离别时的狠狠的甚至有些粗鲁的拥抱,我竟然不自觉地脸红心跳起来。
如果不是现在这一团糟的状况,或许,与尚大哥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也不错。如果是这样,在那个分别的岔路口,我是不是应该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呢。
我这是怎么啦,隔壁的阿屿还懵懵懂懂似个三岁孩童,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拿起包裹飞速往阿屿的房间里奔去。
阿屿睁着眼睛看着房间的屋脊,见我进来,嘴角牵动了一下,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我看着阿屿火红的头发,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下楼去吩咐小二打几桶热水上来,我得让阿屿好好洗漱一番。
我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阿屿,沐浴了,”我朝他喊道,“过来,脱衣服。
还是先洗头吧,今天高低得洗出一头黑发来,洗不出黑头发来,那就一剪子下去给他“咔嚓”了,反正这红毛是不能留了。
换过了好几盆水,终于洗出了清水。还好,只是颜料。要是真的成了红毛怪物,那再长七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阿屿,自己沐浴,我出去了。”我将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的板凳上,起身往屋外走去。
“不,不,”阿屿拉住我的手,突然开口说话了,“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呀,鼠王已经被打跑了,一时半会不会追来,你放心。”
“哦,哦,”阿屿轻轻地唤我,“九枝,九枝,谢谢你 。”
“阿屿,你先沐浴,洗干净了,我们再说话。”我挣脱开阿屿的手,退了出去。
等再次见到阿屿的时候,他除了目光有些不利索之外,已经基本上和之前的阿屿没有区别了。
他现在神智有些不清醒,对于他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以免触动他脆弱的神经。两人静静地吃过午餐,然后各自回房歇息,一觉醒来,已是三更,就呆呆傻傻地盼着天明,好出发前往望江村。我得去找郑七,看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阿屿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