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机上的这句话,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我的文稿被我的爱人赋予画面和声音,我的灵魂在他的手中幻化成了具象存在的肉体。这世界上还会再有比这更深刻的爱情吗,我太过激动,以至于眼泪都要在教室里涌了出来。
“克洛伊。”伊维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溺,“下课后你有事情吗?”
“没有呢。”今天福宝还有晚课,我们没有见面的打算。
“那,不如和我去马里布的一家西图澜娅餐厅看看?”
“马里布……是不是有点远了。”那里离我们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下课五点半,到那边六点半,刚好可以看见落日。”伊维塔面含憧憬地说道,“有一家叫做乔弗里(Geoffery’s)的西图澜娅餐厅,从露台可以看见太阳落在海面上。你想去看看吗?”
听起来实在是诱人,而且我的大纲也没有太多需要修改的,明天再做完全来得及。于是我点了点头,问,还有谁和我们一起去呢?
“我只问了你一个人。”伊维塔的笑容风情万种,“我想和你单独去看落日,克洛伊。”
第19章 第十章如西西里的阳光般热烈
因为打算喝两杯酒,伊维塔先是陪我将车送回了家,再一起打车去了马里布。从我住的地方去马里布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将近一百刀的车费令我有些心疼,但伊维塔坚决不让我与她平分账单。她说,本来就是她想去,请我陪她的,那么今天的车费和饮食都不能让我出钱。
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占女人的便宜,推脱了半天。但伊维塔眨眨眼让我别放在心上,说她的信托基金简直是个无底洞,这点钱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你的陪伴就是我唯一想要的。”她说起话来总是有种不自知的暧昧,是西西里特有的浑然天成的浪漫,让人心旌动摇,如沐咸咸的海风。
优步驶入马里布的时候,缓缓展开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跳不禁加快。车奔驰在著名的一号公路上,右手边是星星点点散布着各色房子的山坡,彩色的屋墙在丛林掩映中露出侧面,悠然安逸地坐落在起伏平缓的小山包上;公路左边却是悬崖峭壁,淡蓝色的大海与微微发白的天空在远处交际,是不同色度的蓝,几只飞翔而过的水鸟如同画家不慎在画板上甩下的白颜料。我打开车窗,高速行进的车辆使海风在我耳边形成了有韵律的嗒嗒声,头发也被吹得飞扬而起。我将下巴枕在窗边,眼神投向海天一线处那微妙且震颤的连接面。
“你看起来像一副画,克洛伊。”伊维塔说道。我回头看向车里的她,正横着手机记录我的模样。她红唇绽放的笑容如同盛夏才徐徐绽放的玫瑰,是身后车窗里呼啸而过的成荫绿树中的一抹红。我和她在海边的马路上,这个场景真适合拿去当手机广告,我不无自恋地想道。
到达乔弗里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有了下降的趋势。待我们在露台最旁边的位置上坐好,我的尼格罗尼和伊维塔的金巴利气泡酒(Campari Spritz)也端上了桌。我们两人倚在藤条制成的半扇形椅子里,透过面前攀着紫粉色花朵的黑色金属雕花栅栏空隙,看见橙红色的太阳一点点下沉,将周边的海水和天空都晕染成了它的色彩。
太阳那火焰般的光晕降落在海水上时并没有一瞬间熄灭,而是坚定地缓缓地沉了进去。太阳这么耀眼,海水会被灼伤吗?我突然感到一股悲凉从脚底骤然升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提醒了我——我怎么会接受伊维塔的邀请来看落日呢?我最讨厌的东西便是夕阳啊!
可能是和福宝在一起的日子太过舒心,我竟然全然忘却了自己对夕阳的恐惧。
“你在想些什么?”伊维塔从高脚杯里啜饮着橙黄色的酒,那颜色让我眩晕。
“没什么。”我故作镇定地摇摇头,“发呆罢了。”
“你在想他吧。你在想,这么美丽的日落,一定要和他一起来看一次。”伊维塔抿嘴笑道,竟有点阿莱茵打趣我时的揶揄模样。
“那你呢,伊维塔,你在故乡有特别的人吗 ?”
“西西里没有,但在巴黎曾经有。”伊维塔看向天边不知何处,“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但是上帝喜欢开玩笑,她嫁给了我的哥哥。”
我吃了一惊,霎时间摸不准五官各自该往哪里摆。
初高中时我曾经是一众女生的领头羊,她们多多少少都向我倾吐过内心的悸动和青涩的爱恋。上大学后,我不再愿意花时间去经营对我来说收益并不大的女性友谊,唯独走得比较近的女生袁笑语也和谈恋爱搭不上边,可以说我从来没有听过如伊维塔这般劲爆的感情故事。她这一句话要素过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