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姝开口道谢,随即不动声色地取走他腰上的钱袋。
“娘子想要取的是何物?可否与我说说,这边草太高了,我瞧不见。”
芙姝站在他身后,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双手兴奋地微颤。
“这还用问?当然是……取你的命。”她说。
“取我的什——啊!”
芙姝一脚将他踢下水,然后按住他的头浸入水中,令他无法呼救,只能发出咕嘟咕嘟的噎水声。
待那人彻底不动弹之后,芙姝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抬眸望向已经来到她身旁的少年,笑道:“你买书回来了?”
那笑意纯然澄澈,像是方才的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
少年愣愣地望着她,随后平静道,“嗯,走吧。”
夜太黑,芙姝没看见他额间渐显的莲花印记。
翌日,阿禾发现自己的枕边多了一套习字用的书,还有她自己的钱袋子。
又过三日,镇民们在河的下流发现一具泡水胀大的男尸。
*
清晨,芙姝一行人重新回到太华山。
她看着山门前乌泱泱的人群,看得眼睛都发疼,仍没望见那抹明亮洁净的昙白僧袍。
太华宗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接风宴,芙姝与如仙作为被电母选定之人,被簇拥着走入太华宗正殿,芙姝向各位掌门汇报完所见所闻,妙寂才于人声鼎沸中姗姗来迟。
他与芙姝擦肩而过,坐于他一个人的高位上。
芙姝抬眼看了看那道疏离的背影,随后落座于太清阁的弟子席位上。
席间,芙姝拉着谢然,鬼鬼祟祟地笑了笑。
“师妹为何这样看我?”
“有个惊喜,你想不想看?”
芙姝指了指自己的小背包,然后拉着他鬼鬼祟祟坐到角落,掏出了正在休息的玄清。
玄清察觉到光线,揉了揉眼。
谢然吓得面色一白:“这是何物?”
“灵宠!我捡到的!”
两人交头接耳地谈话,芙姝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杯清透的水。
“这又是何物?”
白术走上来,坐在她旁边:“我们走大路的虽然慢了些,但并不是没有收获,在行进到一半时,我们发现了处泉眼,里面流出的竟是琼浆!舒缓安神,不醉人的!”
芙姝难免想到父皇在宴饮时极其崇尚的琼浆玉液:“不是酒吗?”
白术自得地拿起一杯,轻轻摇了摇:“如是。”
瞧着芙姝皱眉发懵的模样,谢然忍不住笑道:“师妹,这琼浆确实似酒非酒,是好东西,你看,尊者都饮了。”
芙姝抬眸望去,发现他确实并没有拒绝其他掌门递过来的琼浆,面上一片平静,也不显红。
那对眸子乌沉沉地朝她望过来,眉目间透着冷意,很快又移开望向别处。
芙姝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汗。怎么回事,她昨夜杀人该不会被他知道了吧?
他怎么知道的?谁告的状啊!
芙姝面色逐渐凝重,蓦然听见高座上的某位年长女子惊呼道:“等等,尊者莫饮!”
可惜已经晚了,太华宗掌门饮得有些醉,手里本来装着琼浆的壶不知被谁换成了其他酒液,给尊者倒了满满一杯,又不知为何,妙寂竟稀里糊涂地接过,看都不看便一口饮尽。
妙寂后知后觉地皱眉,撑在桌边扶住了额,一头靛青长发尽数垂落,芙姝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完了,昙銮他酒量十分不好。】玄清躲在芙姝怀里,用她的衣裳裹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小身躯。
很快,芙姝便看见在场所有人脸色都白了。
“趁尊者还未反应过来,你们快撤退!”鸿馐宗的掌门急忙杵着拐杖走下来赶人。
芙姝看呆了,到底什么反应能让人用上撤退一词?
“快回去收拾好宗门上下各处角落,莫要落灰,快!!”
谢然也皱眉起身道:“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不是,他怎么了?不就一杯酒,至于吗?”
“上回尊者亦是偶然间误饮了一滴,结果……”
“结果怎么样?”
谢然越说面色越白:“他通宵整顿纪风,不合格的宗门全宗上下都被他绑在山头吹了好几夜的风,这回可是整整一杯!”
芙姝心下了然,抓把柄的时机到了。
她神情壮烈地拉住谢然的袖子,托孤似的将怀中瑟瑟发抖的玄清托付给他:“大师兄,你先回去,我拖住他,为你们争取时间。”
谢然严肃地点点头,不一会儿,殿里人就散光了。可待芙姝再一转身,妙寂又不见了。
左肩猝不及防被人一拍,芙姝瞬间炸毛:“谁?!”
她本能地握住剑鞘拔剑,可下一刻,她握着剑的哪只手便被人紧紧牵住了,芙姝一愣,随即仰头看去,一张凌厉又艳丽的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