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至太华山,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交换过仙螺的通讯方式,传讯人只有这几个同门还有妙寂。
只见最顶上那一行的妙字旁边,仍旧只有保重两个大字,这几日都没有新的消息。
芙姝愤愤地抽出自己的神识,心中无比谴责这个没良心的,人都快死了也不来问一句。
等她从这破庙里出去,定叫他好看!
吱呀——
门被人从内里推开,荀卿眉眼一喜,立刻要走进去找芙姝。
可白术却直直用手臂拦住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看得他心里发怵。
荀卿转过身来对着她。
白术似乎还在犹豫怎么表达,好半日也未开口。她看看屋里的小师妹,又看看他, 眼里意味尽显。
这几天她默默地观察着这两人,她虽不知芙姝与荀卿曾经有何过往,发生过何事,也不想去深究,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芙姝与他的距离,实在过于近了。
所以,她只能提醒他道:“荀兄,注意分寸。”
荀卿脸色一白。
“对她,对你都好。”
撂下这句话后,白术便拂拂衣袖,向不远处支着灶台的弥空走去。独留下一句如白云般飘忽不定的话,猛地撞进他的心。
荀卿咀嚼着这句话,面色如同遭受重创般惨白,嘴角抽搐着想扯出个笑,却好半天也扯不出来。
他的心意,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芙姝等得无聊,正准备拿着一卷佛经搁在案上抄。
门哐当一下被推开,抬头望去,沾了一身冷意的少年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
“你来了?”
荀卿僵硬地颔首,他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因为要替白术守夜,他无法静下心来打坐,硬生生坐在外头熬了三天。
芙姝见他僵着,又道:“怎么不过来?”
“外头冷,怕过给你。”
芙姝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回身前的书案:“你何时这样替人着想了?”
“既然师兄这样替人着想,我这儿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下师兄?”芙姝非常诚恳地打着坏主意。
荀卿站在门口的一片漆黑中,眉目虚掩在其中,大半张脸的轮廓都瞧不真切,可那双眸子湿漉漉地望着她,似乎有些无措,又有些欣喜。
他问:“何事?”
芙姝扬了扬手上只写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字的空白经卷:“这卷佛经字太多,我写不完怎么办?”
真是顾名思义的‘请教’。
少年垂目,寻了一块墙角径自坐下:“尊者一看就看出来了,我才不帮你抄。”
只要不去瞧她那双摄人心魂的眼,他的道心便会坚定不移。
坚定不移。
“不会的,师兄!”芙姝眼里顿时闪烁着泪光。
“他只是说下山后每日抄一遍,可也没指定让我抄,我仙螺里还有这段话的证据,你不信我放给你听!”
少年喉咙滚了两滚,难堪地出声:“别——”
他心下无比羞愤,真的不想在此时听见尊者的声音,就让他留一块遮羞布吧!
可说时迟那时快,芙姝早已握着仙螺循环播放着那句证据。
佛者威严刚正的嗓音萦绕在耳畔,狠狠地撕开他的遮羞布,毫不留情地鞭笞着他肮脏的道心。
少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那双因为熬夜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芙姝手上的仙螺,似乎她攥着的不是仙螺,而是他自己的心,攥得他喘不过气。
真过分!
怎么所有人对他都这么过分?!
他垂下头,咬紧了牙关,乌发遮掩下的眼眶红得愈发明显。
“我帮你抄,别放了!”
他从地上站起,大步走向芙姝,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不多时,白术从门外进来,给芙姝递了碗素面。
吃过素面,她同她讲了大致的行程。
他们行程被这一事拖慢许多,接下来要连夜赶路,几个弟子打算今晚联合将这座邪门儿的庙烧了,不能留下丁点祸患。
芙姝沉吟几许,站了起来:“我还要做最后一件事,阿禾在哪里?”
“在外头,她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喊你,可你在休息,我让弥空小师父在外头疏导她呢。”
芙姝推门出去。
而见到了芙姝的弥空却慢慢蹙紧了眉头。
芙姝莫名其妙:“你怎么这样看我?我又不是什么邪祟。”
弥空的眼瞳里泛着一圈金光,光秃的头顶在夜空中佛光凛然:“不,不是!是你身上还余有波旬打下的魔气印记,它盯上你了!”
芙姝想到那数缕黑气,心有余悸,面上却不显:“别说得这样吓人,我同盈娣战斗时确实遇见了几缕黑气,你说那是甚的魔王?”
弥空紧紧皱起眉关:“就是魔王波旬,它应该亦是从云梦泽跑出来的,如今没了毕舍至的供奉,分身又被荀兄打散了,虽然不足为惧,但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