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却微伸出手,示意少年不必开口。
他走近芙姝,手掌搭上她的肩轻拍了几下:“回去再睡。”
“我不练了,太累了。”芙姝伸手别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雪腮染上些粉意,显得乖巧可爱。
妙寂很无奈,此女平日里活泼跳脱得紧,又爱作弄人,也只有睡着了才安分些。
一旁的剑修少年暗暗观察着两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似夫妻,更像师徒,而她对妙寂的态度也十分微妙。
荀卿默默攥紧了手袖,心下微微悸动。
这边芙姝迷迷糊糊地不断推脱,见推脱半日都没用,她不耐烦地搂上身前人的脖颈,驾轻就熟地撒娇呓语,说出来的话令人面红耳赤。
佛者带着凉意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在荀卿身上。
少年呼吸一紧,急急躬身道:“晚辈什么也没听见,先行告退!”
第二日,芙姝惊奇地发现,但凡是自己开口说出来的,稍微带点孟浪之意的粗俗语都变成了鸟语。
岂有此理!一个人的人生缺少了骚话,那还算个叽的人生!
她偏不信这个邪!
于是净空山一大早就被芙姝震天撼地的鸟语花香所覆盖。
她一把按住弥空,疯狂输出:“我叽你个叽叽!快把我变回来!”
弥空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日后你还是小心说话,不然十五日后真的会变成一只鸟,还会长出翅膀跟尖尖的喙!”
芙姝想象了下自己变成一只鸟的傻卵模样,随即止住话头。
她凶狠地左顾右盼好几圈,可都没有看到主谋的身影。
太可恶了!
寻人未果,她只好一边练功,一边咬牙切齿地盘算着见到人要怎么报复回来。
练完金刚身法,她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太清阁,逮住谢然要寻一本书。
“嗯?师妹想要寻何书?”
芙姝阴恻恻地握紧拳头:“制毒的有没有,要那种解不掉的,让人疼得辗转反侧翻天覆地肠穿肚烂的!”
谢然听罢,先是沉默半晌,然后在芙姝殷切的目光中开始认真地思考。
而后,他认真地摇摇头:“没有,咱们太清阁是治病救人之所,不做那种缺德的事情。”
芙姝:“……”
怎么觉得这人在戳她的肺管?
最后她委屈地看了半日晦涩难懂的医书,然后跟谢然蹲在太华山的小树林中认了几种药草。
谢然教得认真,她也不能分心。亲自尝了十几种药草,酸甜苦辣尝了个遍,有的药草会让人浑身发热,她就浇自己冷水,有的又让人发痒,她的手臂大腿被自己挠的都是红痕。
谢然咽了口唾沫,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自己折磨得浑身狼狈,太狠了!
“呃,师妹,其实也没必要每一种都亲自尝试一遍的,只要记住药效便可。”
芙姝压根不听,拿起一株草药就往嘴里送:“就是记不住,才要亲身试验的!”
谢然对她的敬业默默竖起大拇指,而后又不禁想到,若太清阁的弟子们都如此努力,阁中何愁出不了人才?
更何况芙姝还是人间娇生惯养的帝姬,她都这般努力,那他们再不努力些,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熊熊的斗志在心中燃起,振兴门派,舍他其谁!
……
傍晚的山头上,那几位女剑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板着张臭脸的荀卿。
芙姝顶着一身的泥水走过来,胳膊上脖子上脸上都是红肿的抓痕,活像被大型妖兽毒打了一日,哪还有个清贵的帝姬样?
见她这么狼狈,荀卿心下畅快,本来想要开口狠狠损贬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怎么搞的?”
芙姝打量了下自己,确实脏得不忍直视,可她入门晚,又无天赋,要比他们更加努力,不然她根本追不上他们。
再加上今日练功特别辛苦,又不能说脏话,还一整日都寻不到妙寂,她快憋屈死了。
芙姝抽出腰中配剑直指他的鼻尖,那是太华宗师姐们不要的剑:“别废话,练剑!”
荀卿错愕了,瞧瞧这理直气壮毫无感激的语气,亏他方才才开口关心她,还想给她念个净身咒!
少年剑修攥起拳头,退后一步:“太脏了,你莫要靠近我!”
芙姝愣在原地,真是世风日下,她原来也有被嫌弃脏 的一天。
不过……敢嫌弃她脏是吧?哼哼!
她幽幽地凝视着他,眉头微微皱起,扁着嘴巴呜咽一声,满脸委屈的模样。
剑修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一窒,又赶紧走上前:“你别哭啊,届时被人看见都以为是我欺负你!”
就是现在!
芙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脸上糊了一手的泥!
少年剑修睁大眼,压根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