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鸢,你们从前在俞家酒肆做过事,应当了解他们家的生意吧?”思菱转头看向宋鸢。
宋鸢点头:“了解一些。若是小娘子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说。”
思菱喝了口热饮子,道:“左右这会子无事,你就说说吧。”
宋鸢看向姜菀,见她默许了,这才开口:“俞家祖上便是以经商而起家的,最早从食肆做起,历经多年,渐渐也扩大了范围,如今已经不仅限于饮食生意了。如今的族长名叫俞翡,他管理着整个家族所有的商铺、钱庄以及全部的生意。俞翡膝下共有三子一女,他一视同仁都让他们参与了家中不同的生意。其中,俞家那位娘子便是酒肆生意的管事之人。”
“也就是说,这京城各坊每一家挂着俞家招牌的酒肆,都需听从这位俞娘子的号令?”姜菀问道。
“正是,”宋鸢紧了紧手中的手炉,“我不曾见过俞娘子,但却听俞家的伙计们说起过,她虽是女儿之身,于经商之事上却丝毫不逊于三位兄长,把俞家酒肆的名声经营得风生水起。”
思菱啧啧称奇:“按理说,寻常人家都不喜女儿抛头露面,而想着她早日嫁人,俞家倒是个例外。这样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却没有把家中全部的生意尽数分给三个儿子,还算顾念着这个女儿。”
宋鸢微微点头:“听说俞翡曾说过,四个孩子中,俞娘子是最像他的。或许正因如此,他对俞娘子很是偏爱,才会把俞家经营最久、相当于家中命脉的饮食生意交到她的手里。”
一旁的宋宣见阿姐说得口干舌燥,便递过去一盏茶。宋鸢润了润干涩的唇,继续道:“听说俞娘子很有其父亲俞翡的作风。她做事果断强硬,对手下人要求极严格,有时候难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俞娘子又是个要强的人,不肯因女子之身而被三位兄长看轻,因此在酒肆的经营上格外上心。她也确实很有本事,今年也不过十八九岁,但已经接手这门生意多年了。”宋鸢一口气说完,这才略喘了口气。
姜菀沉思着,说道:“这位俞娘子的心志绝非一般人所及。”余下几人纷纷认同地点头。若是可以,她还挺想见见这位奇女子。
宋鸢想起什么,说道:“如今俞家酒肆的经营规矩便是各坊的酒肆事务由各自的掌柜主管,定期向俞娘子上报生意状况。而俞娘子也会随时去各酒肆内查看他们的状况。”
姜菀一听“掌柜”二字,忽然想起裴绮曾说过永安坊内的俞家酒肆掌柜卢滕与李洪关系匪浅。她问道:“你听过卢滕的名字吗?”
宋鸢摇头:“不曾。我与宣哥儿从前在其他坊,各坊的酒肆管事都不同。”
思菱见姜菀神色怔忡,忙问道:“小娘子,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姜菀犹豫了一下,说道:“裴姨曾对我说,卢滕与李洪熟识,让我当心他二人勾结做出什么坏事来。”
“能与李洪那般人来往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思菱撇撇嘴。
一直默默的周尧道:“若是真如裴娘子所言,我们还得提防这位掌柜?”
思菱犹疑道:“他能怎么做啊?”
想在食肆生意上使坏,无外乎就是在食物的安全上动手脚。这一点上,姜菀比较安心。所有食物都只有她们自己人经手,不会给外人任何可乘之机。
除了食物这一原料,那便只有调味料可以做手脚了。有了药粉之事的前车之鉴,加之沈澹也特别交代过,姜菀自不会重蹈覆辙。
倘若还有什么她想不到的地方呢......姜菀敛眉,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俞家有没有这样的心思,我们都得打起精神,防止出岔子。”
“小娘子放心。”
*
接下来几日,食肆并无任何异常,姜菀稍稍放下心来。
半个多月的阴雨天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地烦闷起来,好在这一日天终于放晴了,但空气依然是寒冷的。
荀遐忙碌了几日终于得了空,将那日自姜记食肆带走的木箱归还回来。他与沈澹没有骑马,一路散着步走到了食肆门口,发觉油布覆盖的遮雨棚下正有不少人在排队。人群最前端是冒着热气与香气的小吃车,以及小娘子带着笑的吆喝声。
“今日供应油炸年糕和芋泥奶绿!客人们不必着急,只管排队就好。”
荀遐一听便笑了起来:“姜娘子又想出了什么新奇的点心?将军,我们也去尝尝吧。”
沈澹没说话,只默默站在了队伍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