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张写有秦姝娴名字的嘉宾笺取出来递过去。秦姝娴的神色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这便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个颇有用处的纸片吧?”
姜菀笑道:“正是。”她给秦姝娴详细解释了一下积分的含义和使用规则,后者不住地打量着,面上带着欣喜:“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多谢你,姜娘子。”
“待会结账时,便可以进行首次积分了。”姜菀道。
秦姝娴将嘉宾笺收好,喜滋滋地开始用晚食。姜菀便也顺势起身,去了厨房忙碌。
*
第二日,姜菀送姜荔回学堂,顺便带上了几样东西。
除了给苏颐宁的嘉宾笺和写有钟绍疑问的纸张,还有姜菀费了好些力气从库房姜父的遗物里找到了那把作为信物的扇子。
这把折扇被珍重地放在一个匣子里,没有受到任何挤压。姜菀把扇子取出来展开,见扇面上绘着一副画。远处群山环绕,云脚低垂,近处涓涓山溪,翠意葱茏。
整幅扇面没有题字,没有人物,亦没有秾艳的色彩,只是简简单单的风景,右上角盖了枚印章。姜菀凑近了看,辨认出了是个“袁”字。看来,可以确定这把折扇确实是袁至所有。
姜菀将折扇连同匣子一道带去了学堂。
她先把姜荔送去起居的风荷院,这才往苏颐宁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姜菀心头狐疑,觉得往常来时,总或多或少能见到一些苏颐宁身边的侍女。
她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苏颐宁的院子外,一眼看见正厅的门敞开着,门帘子随着风微微摆动,隐约能听见里头的人语声。
姜菀犹豫了一下,没有再上前,而是退开了些距离,候在了院外。然而屋内的声音却愈来愈高,只往她耳朵里钻。
一个女声道:“阿宁,不是阿嫂说你,你日后都打算这样下去吗?”
紧接着是苏颐宁的声音:“这话阿嫂已经说了许多遍,我的回答从未变过。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
那女声似有些恼:“你且瞧瞧你从前闺中的手帕交,那些小娘子个个都嫁了人相夫教子,独你不肯。”
“人各有志,她们自有她们的活法,我又何必一定要同她们一样?”
“阿宁,你如今不是青春年少的小娘子了,若是再不嫁人,往后只会越来越难。阿嫂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女声缓和了一些,劝道。
苏颐宁却并未让步,凉声道:“自打我开办了这学堂,阿嫂先是明里暗里说我不务正业,又以身怀有孕的由头调走了学堂内所有的厨子。我便是这辈子不嫁人又如何?难道打扰到了阿嫂的生活?”
“你怎么这般顽固不化!”那女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你的年岁,寻常人早已儿女绕膝,可你至今待字闺中。这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她耐着性子道:“不瞒你说,有不少人家都上门打听过你的亲事,其中不乏才貌双全的郎青年郎君。若是你肯,大可以去见见,看看谁最合你心意。阿宁,你虽不是二八年华,但以你的才貌,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但你若是成婚了,这学堂可就不能开办下去了。但这园子荒废了也可惜,还是得派人打理着。”
许久,苏颐宁忽而冷笑:“那我还真是谢谢阿嫂的细心了。我竟不知,阿嫂原来是看中了这园子啊。”
“你——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却觉得我另有所图?”那女声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急躁了起来。
苏颐宁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是或不是,阿嫂心里清楚。”
……
“姜娘子?您何时来的?”青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菀忙转头看向来人,道:“不多时。我听见苏娘子房中似乎有人,便略等了一会。”
她有些尴尬,懊悔自己偷听了旁人的谈话。青葵站定,只听了一句便露出了习以为常的神情:“姜娘子可能还得多等一会,我家小娘子的嫂嫂一向如此。”
正说着,却听得门帘被人猛地掀开,一个妇人沉着脸走了出来,面色不虞,她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安慰着。
她面对青葵的行礼视而不见,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经过姜菀身畔,带起一阵浓烈的香风。
“姜娘子,请随我进去吧。”
姜菀回神,应了一声便跟在青葵身后进了屋子。
屋内似乎还漂浮着那妇人身上的熏香味。苏颐宁坐在窗下炕桌旁,神色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受到那番话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