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排骨外面撒了孜然粉和辣椒末,咬起来酥脆香嫩,嘎嘣作响。姜菀吃得尽兴,宋宣在一旁道:“我还有很多需要向师父学习的地方。”
等姜菀填饱了肚子,宋宣才小心道:“师父,方才我说错了话,是不是得罪了那位沈将军?”
姜菀反应了片刻,宽慰道:“沈将军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你也是无心的,他不会和你这个孩子计较的。”
宋宣抿抿唇:“......其实我也不小了,过了年便十五了。”
姜菀失笑,腾出手拍拍他:“好,宣哥儿也要长成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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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浅时分,荀遐气喘吁吁地进了店,目光逡巡一圈,这才大踏步走向沈澹:“将军,三娘她究竟得了什么病?”语气难掩担忧。
沈澹轻叹一声,看向他:“你也知道了?”
荀遐点头。
他今日原本是同沈澹一道来食肆用餐的,结果中途接到了紧急事务不得不临时离开。等他忙完公务出宫,原本打算回府,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秦府的人,这才得知了秦姝娴在县学病倒的事情。
荀遐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县学去看望秦姝娴,然而县学管理严格,外人不得随意出入。他在县学门前徘徊许久,只好怏怏离去。不想路过食肆时,却发现沈澹尚未离开,当下不由分说便赶了过来。
沈澹示意他先坐,缓声道:“我去县学看过了,秦娘子的病因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她如今精神还不错,只是还有些虚弱。”
“不能确定?”荀遐的脸色更加忧急,“难道是什么疑难杂症?”
沈澹简单说了秦姝娴的状况,荀遐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不由得连连皱眉:“这症状确实有些奇怪,连王女医也拿不定主意。”
王女医便是县学的女医,名唤王瑾瑜,出身医学世家,继承了祖父与父亲的一手好医术,曾在宫中为后宫女眷诊治,声名斐然。
沈澹接着把余下的经过也说了。荀遐愕然:“......只因县学上下没有其他人产生此种症状,所以他们才怀疑是姜娘子做的菜导致三娘出现不适的?”
他迟疑道:“姜娘子应当不会吧。她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了,那日我们也吃了同样的饭菜,也并无异样啊。”
沈澹道:“我亦是如此说的。”
荀遐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将军今日去县学了?”
他这过于迟钝的反应让沈澹无奈抚额:“否则我怎会了解这些内情?”
“所以,我们来时,食肆的人说姜娘子有事出门去了,其实是被县学的人带走了?”荀遐的思路一下子通畅了起来。
沈澹说道:“是,来带走她的正是徐望。”
“所以将军亲自去了县学,只为了证明姜娘子的清白?”荀遐问道。
沈澹没说话,但神态便是默认了。
“这对于姜娘子来说真是无妄之灾,”荀遐感叹,随即又是一脸费解,“如此说来,问题出在县学内部?可县学饭堂的人便是靠此谋生,为何要做这样自断后路的事情?”
沈澹淡声道:“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将军的意思是......他另有用心?”
沈澹又低声说了几句话,荀遐的脸色蓦地严峻起来:“若真如将军所猜测的那样,那么此事就不单单只干系到县学了。”
“静观其变。”沈澹道。
两人齐齐默然了片刻,荀遐道:“好在后日便是县学的课假了,到时我便可以去看望三娘。”
他想起什么,说道:“原来之前三娘说的县学新上任一位年轻的教谕便是徐望。说起来,他倒也不辜负徐尚书的期望,年纪轻轻便入了仕途。将军,你去县学为姜娘子作证,便是与他正面打交道的吧?”
沈澹颔首。
“我与徐望没什么交集,不知他是不是和徐尚书一样偏执倔强,难以交流?”荀遐问道。
“徐亭舟素日温和有礼,但一言一行都极谨慎,甚至暗藏机锋,不似外表那般柔和,”沈澹道,“不过我观他似乎没有其父的固执。”
“毕竟能数十年来始终不放弃寻找下落不明的胞妹,此事非常人能做到。”荀遐感叹了几句。
正说着,姜菀将菜品端了上来。荀遐看到她便道:“姜娘子,你还好吗?”
姜菀笑道:“荀将军放心,我无事。沈将军已经向县学证明了我的清白。”
待她离开,荀遐忍不住向沈澹道:“将军,您去县学,有没有见到——”他原本想说出那个称谓,然而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悄悄觑着沈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