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坚执锐的亲卫犹如拖死狗一般,把一个穿着丝质圆领常服,浑身困紧,嘴巴塞着不知哪找来的破布。
被绑的东西瞧着人模狗样,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人面露怜惜,反倒是发声的二位族长,一看到他就面露恨意,巴不得手刃狗贼。
不同于远在并州会被底下人蒙蔽的皇帝,崔舒若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动乱和误会,她在来的路上便命人打听,才算知道这回罗良百族动乱的真正缘故。
正是因为地上那位扭曲爬行的畜生。
他是太子妃的亲眷,命唤陈樑,跟着大军征伐,后来留在此处做守军。在沙场上,他的确是个好汉,但在私德上却不是。
罗良不同于并州,民风开放,未婚男女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那回事。
起因便是陈樑落水被阿罗族族长的女儿救了,后来还送了香囊给他,就被他误认为是在表情意,实则罗良根本没有这个讲究,送香囊不过是因为罗亮蛇虫多,用来驱逐蛇虫的。
陈樑自己误会也就罢了,后来往来多了,偶然撞见阿罗族的女儿同另一个男子相会,自觉被耍了,勃然大怒,想要趁机抢夺女子清白,男子上前拦被殴打打瘸腿,女子则在挣扎时撞破脑袋痴傻。
事后,县衙的官员因为他是太子妃亲眷的缘故不敢得罪,对上只报是罗良动乱。
崔舒若之前对亲卫叮嘱的几句便是将陈樑绑来。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当是最佳时机,只听崔舒若朗声道:“事情原委我已知晓,今日,便是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亲卫将陈樑的绳子松开,破布扯出,陈樑再蠢也该知道情势不对,试图向崔舒若求情,“公主!我堂姐是太子妃,是您的二嫂,求您看在我堂姐的面上,饶我一命!”
他又看向二族族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只是喜欢她罢了,当时鬼使神差。只要你们饶过我,我愿意娶阿希为正妻!”
但陈樑这样的人说的话哪有人信,即便他是真心这样认为,对二族族长而言也只是侮辱。谁稀得你娶她的女儿,若不是他,阿希至今都是好好的。
阿罗族的女族长指着他,咒骂道:“畜生,恨不得啖汝血肉!”
崔舒若则冷漠的道:“欺辱女子,恶意伤人,欺瞒圣人,诸罪并行,当以军法处置。”
她说着,便示意亲卫动手。
手起刀落,留在地上的只有喷溅而出的鲜血,还有眨着眼睛,犹自不甘的头颅。
崔舒若来的第一日,非但解决了源头,甚至镇住了所有罗良族长。
第89章
偌大的地方, 竟无一丝嘈杂之声,唯有鲜血慢慢流淌的声音。
从陈樑脖子留下的血很快浸染了他身下的一大块地方,也敲打在罗良族长们的心上。才第一日, 就有这么大手笔, 足见崔舒若不是一般人。
眼看满室寂然, 崔舒若也不着急, 她知道场面不会冷下来的。
除非,这里的人都不够聪明。
很显然, 聪明人是有的。
比如诸明月。
她举起酒杯对着崔舒若一拱, 虽没有汉家的严苛礼仪, 但动作爽朗利索,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气质。
“衡阳公主解我两族误会,杀此贼子,明月敬服!
这杯酒便敬公主,愿往后罗良与大齐和睦相处, 有如手足!”
诸明月双手执杯子, 一饮而尽。
有她带头,加上崔舒若确实做的极好, 来到这里二话不说, 连个推词都不想, 直接杀了人,做了主,原本他们还想借机闹事, 引得大齐让步,如今看来……
全然没了借口, 只能如此了事。
再说了,今日的确解气。总不好放陈樑这样的畜生逍遥快活吧?若真是那般, 纵使赔得齐国的财帛,只怕罗良百族的族长们都还憋着一股气。
于是一个个尚算心平气和的对崔舒若举起酒杯,也都喝了个干净。
崔舒若多少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却也不着急。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杀个人,勉强解了怨气这么简单。要做事情就得做漂亮了,而想要罗良自己主动长久地和大齐交好,心悦诚服,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利益。
只见崔舒若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她也举了起来,尽管动作随意,可却因礼仪浸透,做起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行云流水。
她漂亮的眸子扫视过其他人,微笑道:“诸位客气了,陈樑所为有伤律法,衡阳也不过是秉公而为。但郡主说的极对,愿我们永世交好,不生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