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瑶拉着他往下一个坑走，高兴道：“那说好了，我要是搭配得不好看不许嫌弃呀！”
花神笑着点头，石瑶拿出新的种子埋好，拉着他盯着脚下：“这个就是玫瑰花种子啊，丹丹说出芽到开花要好久，现在也不是适宜的季节，还好有你在，不怕它们活不了。”
花神问她：“想看它开花？”
“想看自然是想的，可是我不想你损耗力量用在这上面。”石瑶两只手腕虚虚搭在膝上，自然道：“虽然看不成玫瑰花，可我们还有月季花和木芙蓉，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不急。”
时间还很长……
花神垂眸，细细品味这句话，竟然神奇地赞同起来。
神明的时间几乎时凝固的，不管他身在何处，在何时睁眼，身边总是环绕着人类、鲜花、祈祷，只是每次醒来见到的面孔不同，说的话也不同，可细看细听，又没什么不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波澜，这对拥有漫长生命的神明来说，几乎是没有变化的，那样快，却也那样慢。
可对人类来说却不是。
人类太脆弱，寿命不过百，休息更是用去一半，便这也想那也要，要在短暂的生命中占有更多，更多，更多。贪心、欲望、悔恨、痛苦也越发强烈。
可石瑶似乎是不一样的。
她懒洋洋晒太阳，低眉认真做美食，笑闹着和精怪小人玩耍，对着枯萎的花藤苦恼，悠闲又从容。花神静静看着这样的她，瞧见时间在她身侧悄悄停留，慢悠悠地打个滚再离开。
那双手仿佛对时间施了魔法，一切变得清晰而缓慢。
比神明更厉害。
石瑶说着话挪到下个花坑前，抬头见花神还在前一个，笑着要喊他，却忽然被他牵住手，石瑶一怔，这还是在她不需要任何帮忙的情况下他第一次主动牵她。
石瑶笑着晃晃手：“虽然你牵我我很高兴，可是我手上都是泥土诶。”
将艺术品般的手指弄脏，啊，那真是太罪过了。
石瑶想抽手，花神没让，仍旧牵着她的手走过来，贴着她蹲下，还冲她温柔笑了下，把石瑶笑得七荤八素，心跳加速，但也只能她小声嘀咕着可恶。
花神问她刚才说什么，石瑶便努力回想一番问：“神明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花神用疑惑的眼神看她，石瑶说：“我以为神明是不食人间烟火、遗世独立的，比如站在云上呼风唤雨，而不是吃辣椒哭着召雨，再或者威风凛凛抬手就是一片火海，不是生气就眼睛蹦火星。”
不仅如此，这些神明表现也和人类相似，冲动火爆的火神，和事佬土地神，就连她身边的花神也带着少年的探索和羞涩，比起超凡脱尘的神，更像是一群拥有超能力和寿命长久的人。
花神解释说：“神明因信仰存在，信仰包含人类感情和愿望，久而久之，神明也会沾染丝毫。”
所以神明性格也会被信徒的感情和情绪影响？那她家花神要是有品性不好的信徒，会性格大变吗？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安静温柔的花神像火神那样生气拍桌子张口闭口跟人干架……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石瑶郑重其事道：“得告诉静静他们，信徒得挑品性好些的，咱们信徒可以少，但必须精！”
猜出石瑶想法的花神低眉笑道：“可。”
两人排排在每个花坑前待足够时间，石瑶想到什么说什么，抬眼看到槐树就说说小蛮，仰头看到头顶太阳就问句神，不想说话时就对着花神发呆，然后看着看着就心跳加速，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丹丹回来时还在和静静说拜访的精怪小人情况，一抬头，心脏骤停一瞬，就见一身圣洁白衣花神蹲在松软新鲜的土壤里，白净神圣的手被另一只沾染泥土的脏手抓着。
“！！”丹丹：“花神大人不可！”
“丹丹静静，你们回来啦！”石瑶听到声音，神色自然地朝回来的两小人打招呼，然后得到丹丹一记瞪眼。
看到花神不雅地蹲在地上，丹丹慌张地飞上飞下：“花神大人，您目力非凡，无需这般……这般姿态观察土地。”
石瑶眨眨眼：“可是这样很方便呀！”
她嘴上正经得很，手却捏着花神的手指骨节玩。
丹丹从她放肆的手指，张狂无知的语言，微微带笑的眉眼，都读出两个字——挑衅！她又气又怒，看石瑶简直是看拱了她家水汪汪大白菜的野猪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