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放起了烟花,明亮的光一闪一闪,她脑袋抵在沙发上仰头倒视,绚烂的烟花从视网膜传递到迟缓的脑袋,她眨了几下眼,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城市不是禁烟花爆竹?谁这么缺德放烟花!
石瑶一骨碌爬起来,摸着手机对着天空不停炸开的烟花录像,举报,绝对要举报!空气污染都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侣们造成的!
可录着录着,一股莫名又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烟花炸开的地方,天空仿佛破了个大洞,露出另一个世界。
石瑶又去看那烟花,仍旧浪漫又绚烂地铺满天空,可是再次通过手机摄像头看去,天空的大洞越来越大。
!!!
救命,世界末日来了!
“瑶瑶,过来。”
谁?谁在说话?
“瑶瑶,瑶瑶,快过来。”
石瑶内心疑惑又惊恐,可身体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手机坠落在地,她一步步往窗台走,爬上窗台往前踏去,身体失重下坠,心脏骤然紧缩,这特么是十三楼啊!
她疯狂呐喊:“救命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天地颠倒,石瑶坠落的瞬间,天上的烟花落在她脚下,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撞上烟花的那刻刺目的光芒让石瑶闭上眼,再睁眼,高楼大厦黑夜烟火变成鸟语花香的大森林,她漂浮在半空中,仿佛被清风卷起,飞向未知的地方。
“娘说有花大人就能种出最名贵的花,我想更多更多,要摸花大人才可以,我就偷偷跑来看花大人了。”
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半个身体挂在木台上,胖胖的小手去够木台上的小花树,垫着脚探了半天也没碰着。外面传来有人的说话声,小男孩慌张留下一句“我下次来看你”后灵活溜了出去。
石瑶看着这幕有些奇怪,但她似乎被某种东西固定住,只能这么半飘在空中,要去哪里压根不由她控制,明明是个很恐怖的经历,她却半点不觉害怕。
是梦吧,绝对是梦!就当身临其境看电影嘛!
这么想着,刚才的小男孩没多久又来了。石瑶推测应该是几天后,因为小男孩换了身衣服,溜进来时眼睛到处看,像在担心被人发现。
“我来了。”
这天他只闷头跟木台做斗争,七岁小孩个头小,爬上木台有点难度,但他有些倔,像是跟木台较上劲儿,滑下摔倒十多次,第十五次才满头大汗爬上来。
小男孩终于摸到花树,开心地跟小树话痨许久,结果下去时重重摔了一跤,哎哟哎哟地痛叫声将人引来,再次被人发现。
接下来很长时间小男孩都没来。
平阔的院子只有一个圆形木台,木台上生长着一棵开着白花的小树,高高的院墙框住一方世界,灰白的天空,飘零的雨雪和路过的鸟群。
日出日落,偶尔有人进来为花树翻土浇水,检查花树生长状态,他们无声地来,无声地走。
有一天院子进来许多人,每个人手里跑着花盆进来,放在木台下离开,直到院子的空地被花盆铺满才结束。
三天后,所有花盆生长出茁壮的花苗,形状各有不同。
那些人依次取回自己的花,宽敞的院子再次空荡下来。
下第一场雪时,穿得圆滚滚的小男孩再次跑来,用木台积的雪堆了个白胖胖的兔子、歪歪的小人和看不太出来的小树。
“娘不让我靠近花大人,可是我被关在屋里没人说话的时候好难过,花大人没人说话肯定也很难过,有它们就不难过了。”
小男孩脸红手红地吸着鼻子,又圆滚滚地离开。
后面都是这样的场景,隔段时间就会有光秃秃的花盆送进来,三天后被取走,小孩逐渐长大,来的次数越发少了。
大部分时间里,这片空间是凝滞的,就像单调的影像进度拉到底也不会变化。
石瑶无聊地看那棵沉默的小花树,偶尔和它说上两句,说完又觉得自己跟小孩一样幼稚。
好在时间并非正常流逝,某次她无聊得想大吼,一个用力身体小小地动了下,天空色彩便唰的变化,像是过了一天或者几天,于是她开始有事情做了——从半空中不停向花树逼近。
时间流逝很快,稚嫩的小孩长成活泼的少年,后来又变成张扬的青年,某一日他来到这间院子不再需要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来,随行的人将围住的院墙推平,露出院子外的世界。
寂静的世界随着院墙的倒塌而破碎,喧嚣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远处小孩追逐打闹,谁家的狗在叫,笼子里的鸡啄米,老人们坐在门口晒着太阳闲谈,家家户户种着几盆名贵的花植,更远处,男人女人们在地里照料稻田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