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声,一头白毛晃进众人视野,是让这些人爱恨不能的人。毕竟是林家的宝贝大疙瘩,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敢真让他罚杯,三言两语真真假假地说着些场面话。
林洋陪笑着坐到预先给他留好的位置,用行为代替话语,连喝三杯,最后在一众真真假假的夸词下擦了擦嘴角,擦完他瞥了眼边上人,那大眼珠子转溜溜的,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
没人知道究竟是谁传承下来的陋习,国内的生意总喜欢在酒桌上谈,仿若没有了酒桌商业界就会随之坍塌消亡。
而现存的酒桌文化本质就是见人说人话干,见鬼说鬼话。不咸不淡虚情假意地周旋一通下来,酒过半,事也就成了。
林洋看了眼震动的手机,估摸了下时间,伸脚在桌底下踢了一脚边上的人。
寒邃耷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动作指示,没什么情绪地摸出手机。
五秒后,寒邃:“去一下卫生间,各位尽兴。”
包厢门打开又关上,林洋挑了挑眉,是看戏的神态。
不多时,六楼的电梯门打开,寒邃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在门口满头汗的经理点头哈腰,把手里的水递了过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停了。”
于是接过水的人往走廊深处走去,剩下经理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做?
—
卫生间里,站在洗手台前的人犯了难。
停水了。这个认知让向北一眉头皱起。
距离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赶上停水了?要不要这么倒霉……
在向北一犯难的同时,门外传来一串缓慢却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隔壁的洗手台,然后向北一就听到了矿泉水瓶被拧开的声音。
他转头,先是入眼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往上是一截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的手臂,而再往上,则是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小区花坛的以及……揍了人的男人。
对方在他收回视线之前突然转过头来,然后垂眸扫了一眼他那双以十分僵硬的姿势垂在身侧的手。
昨晚那拳拳到肉后又云淡风轻整理衣服的画面突然就在向北一的脑海里回放,于是他快速移开目光。
但对方却开了口:“要吗?”声音显得低沉,“进来的时候服务员说停水了,给了两瓶。”
向北一看着递过来的水,又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对方“嗯”了一声,继续道:“在小区见过你几次,你叫什么?”
“……向北一。”拇指摩擦了一下被温热划过的指尖。
对方点了点头,却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向北一余光落在他洗净的手上,也没有问。
向北一用那瓶水洗了手才觉得手上的紧绷感缓轻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他盖上瓶盖,把水瓶扔进垃圾桶。
“啪嗒——”
旁边的人把手擦干后没走,而是微微低着头,点了一只烟。
向北一在不算难闻的烟味里抽了一张纸,听到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和朋友来吃饭?”
语气很平,向北一都不知道他是在问还是在陈述,只能回答道:“嗯,是的。”说完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那个,我先走了。”
“等等。”
“?”
“你衣服后面沾了东西。”
向北一下意识反手往身后摸,下一秒,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浅淡的烟味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眼眸受惊睁大,犹如被针扎,他两步跳开。
“纸屑。”对方丝毫不觉方才他伸手过来那个近乎圈抱的姿势有什么不妥,也对向北一失态的动作视而不见,捻着双指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向北一指甲嵌在掌心,扔下一句“谢谢”就快步离开,脚下的凌乱和第一次碰到这个人时相差无几,出门时还差点撞到了地上的停用提示牌。
而卫生间内,寒邃松开刚才捻在一起的两根手指,指尖空荡荡。
他垂眸笑了笑,将手里的烟碾灭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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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哥。”向北一看了声正在取票的人,犹豫了会儿还是叫出了口。虽然有些莫名,但他从厕所出来后确实就没有什么心情和性质再看电影了。
“嗯?怎么了?”陈祈眠回头。
“突然想起点我有个稿件今晚得交,我们改天再看吧。”
向北一随口扯的谎言落下的同时,取票机吐出了两张电影票。
陈祈眠将票取下自然而然地塞进口袋里,回他:“好阿,那回去吧。”
下楼去车库的路上,陈祈眠问:“最近怎么都没看到李洺?”
向北一还住在旧城区的时候,陈祈眠时常找他,久而久之他和李洺也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