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这玩意听起来十分扯,他看过那么多上帝不大喜欢的书,也依旧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
呵,这世上能让人一眼爱上的,怕是只有他们头顶那位,但原因也不过,高高在上的神明,能够给居心叵测的人类,带来不少权利与便利。
但等到一见钟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谁又能拦得住呢?
他倒觉得这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只因为他是个不太一样的神父。
哦不,这世上其他神父内里更为肮脏,至少他绝对认为自己,在行正义之事。
恋爱?不不不,他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恋爱。
他所能做的,和想做的全部,也不过是远远看着她。
她并非虔诚的信徒,但今日却破天荒的走进告解室。
他知道中国有个说法,或许吹动告解室帘子的,从来都不是风,而是他自己。
他们是同类,只一瞬他便确定了这个事实。
她身上的味道混合着罪恶与血腥,是用再多香水都无法遮掩的存在,属于他自己散发的费洛蒙。
这样的认知让他愈发想要靠近,是了,他已经没有理由再放过她。
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是吗?
姜、昙、华。
他并非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听她亲口说出,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他将她带进告解室之中,低着头,头一回直直望向她浅灰色的双眸。
近看,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好看。
他在想什么来着,脑子里布满的全是上帝会降罪,或者视而不见之类的想法。
他本就是个被父亲厌弃,被兄弟不喜,被所有人都厌恶的存在。
他喜欢教堂,因为上帝从不会对他指指点点。
但或许,他们是可以互相舔舐伤口的。
他的欲i念是他的原罪,而身为引起罪的她,或许是他唯一的救赎。
唯一的。
“神父,我想要忏悔。”
“我听着。”
3.
她知道,即便是面对着神父,她也不该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神父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有欲i念。
但或许是她一个人在黑夜之中行走太久,以至于十分想要找到一个,并非照明灯,纯粹只是告诉她这儿并非一片荒芜之人。
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我要忏悔,我很爱我的父亲。”
她满意地看着神父突然变得错愕的表情,舔舔嘴唇,眼角沾染上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细微笑意。
“谁都爱自己的父亲,就像是我们深爱主一样。”神父收敛起惊讶,平淡说道。
“你也爱你的父亲吗?”她反问道。
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当然。”
“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所行所为与我理念相悖。”
“哪怕他所行所为,与我理念相悖。”
他的手指从她的额头落到胸前,轻轻划下一个十字。
他说,
“他赦免你的一切罪孽、医治你的一切疾病。”
“他救赎你的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
“他会宽恕你。”*
4.
上帝是公平的,所以他理应不会理会任何一个蝼蚁,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公平,正义。
这世上所有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不公的,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求他们拥有一样的准则?这他妈就是伪善。
原谅,忍让,很多时候只会害死更多人,人类就该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准所有十恶不赦之人,只有如此,哥谭才会得到清扫。
当然,他也没有说谎,他确实爱他的父亲,就像是他爱他一样。
他想,这世上若是有个人能够理解他,必然就是她了。
他望着她浅灰色眸子的目光更是滚烫,她的妆容比起寡淡,或许更适合用凉薄这个形容词。
很怪,格格不入,但就他妈的应该这么说。
就好像她本人一样,看着像是不在乎任何事情。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们在乎的东西完全一样。
既然如此,他们理应一起承担一切罪孽,不是吗?
他可不是个疯子。
他确实是个疯子。
5.
姜昙华有时候会觉得,阿卡姆疯人院之中,也该有她和神父的一席之地。
她早知道人都有欲i念。
她有,神父有。
他是疯子,她也是疯子。
人类无法承担欲i念被无限放大的后果,但若是有人能一起分担,便会好上许多。
所以当他穿着达拉里斯,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还冒着烟的枪,英俊的脸庞沾染着粘稠的鲜红,踩过她父亲手下尸体之时,她没有惊讶,反倒觉得欣喜。
他念着圣经,看向她笑道:“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但这是他们生前应受到的审判,死后,我会替他们超度,神将会平等宽恕每一个死者,但若是他们实在罪有应得,他们也会到该去的去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