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绵软语气,根本没有呵斥人的威慑力。
门外的小郡主似乎想了想,才决定罚她们什么,“跪满一盏茶的时间,就当给阿栀赔罪了。”
说完脚步声远去,门口只有小燕跟小雀拉长音调,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的声音。
阿栀轻轻咬着盏沿,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因为朝慕的离开而舒展半分。
外面小雀还在说话,语气嘟囔,“不就是一碗鸡汤吗,可至于罚跪那么久。”
“‘不就是一碗鸡汤吗’,听听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郡主呢,你知道鸡汤多贵吗,里面还有老参呢。”
小燕原本是后厨做粗活的,自然听不得小雀这种“大小姐”似的的发言。
“知道贵你还打翻?”小雀声音陡然拔高,眼睛往紧闭的门缝上瞟,“要是因为一份鸡汤惹恼了阿栀,往后你在府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小燕瞬间懂了,挺直腰背跟着一唱一和起来,“说得好像这个府里的主子是阿栀一样,要知道咱们正儿八经的主子是小郡主,别人都是奴婢。”
刚才还掐死掐活的两个人默契地像是双胞胎姐妹。
小燕被抽过的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心里全是怨气跟恨意,说话越发口无遮拦:
“不就是给主子当了回肉垫吗,也不知道高贵个什么劲儿,还不是一样的下人,就是得郡主青睐也贵不起来的低贱胚子!”
屋里突然“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缝上,紧接着“啪”地掉在地上。
小燕离门口最近,那动静像是就砸在她心头,吓得她一哆嗦,腰背塌下去,瞬间把嘴巴闭严实了。
阿栀扔完茶盏冷声道:“再敢多嘴非议别人,仔细舌头给你割掉!”
外头丝毫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果然是柿子挑软的捏。
阿栀裹着棉被脱掉袜子,盘腿坐在床上,盯着门内碎了一地的茶盏。
她这暴脾气……
不过,她们说得对啊,她怎么糊涂到连主次都分不清了!
在这个府里要讨好的只有小郡主朝慕,别人跟她一样都是奴仆根本不需要在意。
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怎么着她。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装,只需要讨得小郡主的满意就行。
等小郡主放松警惕,她就哄得对方给她身契放她离开,这样就不用在齐府等着被处死了。
阿栀心情算不上轻松,但却多了份坚定活下去的信心。
毕竟猜主子的心思嘛,她老本行。
阿栀故作轻松、往好的方面展望:
小甜糕的心思能有多难猜,甜甜的表皮里面说不定就是甜甜的馅儿呢。
第004章
一盏茶时间到了,门口罚跪的小燕跟小雀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
小燕还好,拍拍棉裤上的碎雪能照常走路,只是裤子膝盖处被融化的雪水濡湿,迎着风有些冷。
小雀却是当苦不堪言,像是受了场酷刑,双腿都在打摆子,膝盖几乎没了知觉,险些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她这副“千金小姐”般的娇气模样,惹得小燕翻了个圆润的白眼,张嘴刺挠她两句:
“这可不是书房,小郡主也不是把你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少爷,你摆这副娇弱的贱样给谁看呢。”
同时她看着小雀这副模样心里又有几分解气。
平时小雀仗着自己在书房里伺候过,见多识广,没少挖苦挤兑她大字不识粗鄙泼辣。
现在好了,大家都一样,一样罚跪,甚至小雀看着比自己还惨。
活该!
小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脸色通红,眼睛恨恨地瞪着小燕,随即低头,扯着袖筒,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擦棉裤上的湿痕:
“…我以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说着险些委屈的哭出来。
毕竟她以前是养在书房里,只用端茶倒水就行,半点重活都没干过。
往后退一步说,就算她做错了什么,讲了什么不该讲的话,只要对着小少爷娇滴滴地哭个两声,事情也就算掀篇了。
也是因为这样高于旁人的特殊待遇才让小雀有了当姨娘的念头。
原先当丫鬟时,小雀就没被体罚呵斥过,如今先是挨了一巴掌不说,又被罚跪一盏茶时间,她有些受不了。
前后落差太大,大到她不想留在齐府,而是想回到小少爷身边。
小雀扯着袖筒擦眼泪,呜呜着哭,边哭边说以前小少爷对她多好,“要是回不去,我下半辈子都不想活了。”
小燕本来是看小雀的热闹,听她这么说,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佯装随口一说,“哎,要是能当上大丫鬟日子还算好过些。”
她余光撇着小雀,慢悠悠地讲,“可惜啊,现在让阿栀得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