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抬手挽了下鬓角并不存在的碎发,用眼尾看小雀,“反正我是认命了,只要阿栀能醒过来,就是磕头也是应该的。毕竟让她当大丫鬟,总比让某人当要好。”
亏得小郡主是个姑娘,小郡主要是个公子,小燕觉得就小雀这副狐媚子模样,早就抹黑爬上小郡主的床了!
……虽然现在躺在小郡主床上的是阿栀,但这两个“床”的含义可不同。
“贱-人!”小雀啐骂了一声。
小燕耳朵特别灵,立马尖声问道:“贱-人你骂谁呢?”
小雀双手抱怀,抬起下巴,“骂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嫉妒疯了吧。呦呦呦,你瞧瞧你那眼神,恨不得往鸡汤里淬毒,就这点心机还敢来我面前煽风点火?”
不说别的,就小郡主那脾气,根本不会让她们跪着给阿栀道歉,小燕编谎话都不知道编的好一点。
心思被人当场揭穿,小燕近乎恼羞成怒,“嫉妒的人是你吧。”
小燕反击道:“如今来到齐府伺候小郡主,你那当姨娘的梦彻底落空了不说,现在连大丫鬟都当不上,就这你还好意思说你念过书有本事能管人。”
“啊呸,”小燕吐口水,翻了个白眼,“现在看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连个傻子都不如。”
“你骂谁不如傻子呢!”小雀心里最遗憾的就是当不上姨娘,如今被小燕说到明面上,脸都要红了。
两人重新推搡起来,根本不顾食盒里的鸡汤是否已经打翻。
“我这就告诉小郡主,你偷吃她盘子里的糕点!”小雀扬声说。
小燕不甘示弱,声线尖锐,“我还要跟小郡主说你偷偷试戴过她的簪子呢!”
两人撕扯着彼此的领子,从圆门一路到院内门口,让不少仆人看了笑话。
大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似乎早就习惯了小郡主院里的人就是这般没规矩。
外头吵嚷的声音并不低,至少坐在床前的朝慕听得清清楚楚。
可她像是屏蔽了一切杂音,只皱着脸倾身伸手轻轻拍着阿栀盖在被子下的手臂,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柔柔糯糯的调儿,“阿栀不怕啊,没事哦没事,再等等就好啦。”
再忍两日便好了。
朝慕抿着起皮的唇,被水洗过的杏眼干净澄澈,关心地看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阿栀好像动了动。
朝慕眨巴眼睛,眸中露出欣喜,软软地喊,“阿栀。”
她想着阿栀醒了可能会口渴,就站起来走到桌边给她倒杯水。
“太吵了……”
阿栀嘟囔一声,声音像是含在喉咙里,含糊的让人听不清,像是一句轻轻浅浅的梦呓。
自从她当上姑姑后,已经很久没有下人敢在她面前大声喧哗吵闹了,尤其是她睡觉的时候。
十几岁的小姑娘,嗓音是最尖锐清脆的时候,争吵起来嗓门不自觉放大,最让人听得脑仁发疼。
阿栀本来就觉得头不舒服,现在听见争吵声,脾气瞬间蹿上来。
是她年纪大了抡不动胳膊了,还是已经改朝换代她姑母不是太后了?
竟然有奴才在她院里吵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外头的小燕跟小雀已经撕扯着彼此散落下来的头发来到门口,谁都不愿意放手,“请郡主做主!”
小燕先告状,“小雀打翻了阿栀的鸡汤。”
小雀立马说,“不是我打翻的,是她用食盒打我,这才打翻鸡汤!”
两人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终于把床上的阿栀吵醒了。
“吵死了。”阿栀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清秀的小脸木着,脸上一分表情都没有。
没规矩,哪里来的宫女这般没规矩!
阿栀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鞋子都没穿,直接伸手拉开房门,冲门口还在吵嚷的小燕跟小雀抡起胳膊。
“啪啪——”
两声脆响,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朝慕站在桌边,只觉得风风火火的一阵风经过,紧接着就是巴掌声。
她抬头,目露茫然,“嗯?”
门口,小燕跟小雀单手捂着自己被抽过耳光的脸,眼睛直直看着阿栀,根本没反应过来,人似乎被打傻了。
而阿栀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看见两人震惊至极的目光,伸手一指门外台阶,脱口而出呵斥道:
“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们喧嚷。滚下去,跪那儿!”
她气势骇人,明明是张青涩秀气还没张开的脸,但开口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气势铺面压来,凌厉锐气,让人不敢反抗。
顶着她的目光,小燕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下了。小雀木木呆呆地,被阿栀看了一眼,头一低,立马跟着跪下去。
刚才还吵闹的两个人此时没一个敢吭声的,一时间一个比一个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