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确定这么做吗?”长随扭头朝后看了眼他们的人马,低声问朝弘济。
他们一行四五十人,每人都带了长刀跟弓箭,进能近战,退能远战。
这些人是俪妃娘家周家豢养的杀手,平时养在庄子上,用得到的时候才派遣出去,个个都是好手。
今日他们装作商队,跟着朝阳长公主的马车前后脚出了京城。
他们原本想着在朝阳回去的路上扮作山匪劫杀她,奈何听闻朝阳要去狩猎,这才临时改了计划,准备在这个地方解决掉她们。
如果换做以前,朝弘济肯定觉得不至于做到这一步,毕竟姑姑是外人,手上就算有权力也对他一个皇子造不成多少威胁。
可现在不同了。
自从他被科考舞弊一事牵连失了官职起,朝弘济每晚睡觉做的都是噩梦,梦到他被人从高位上拉下来,从云端坠入地狱,醒来总是一身冷汗,变得患得患失。
前些时候他还能劝自己稳住,直到梁国公病重梁家不再帮扶他起,他才开始害怕,觉得梦慢慢变成了现实。
如今母妃被褫夺封号贬为妃,皇后跟辰相都倒向姑母朝阳,甚至父皇病重想到的都不是他这个儿子而是姑母,朝弘济才彻底寒了心,也认清了现实。
他觉得自己一夜长大,从处处依赖信任父亲的小孩变成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大人。
有些东西,与其等着父皇给,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去拿、去夺、去抢!
寻常大门大户人家,为了那点家财都会争个头破血流,更何况皇家呢。
父皇他为了稳固皇位,不也设计了自己亲妹妹吗,他如今不过是学习父皇罢了。
朝弘济收紧手中缰绳,望向山林里的目光比头顶风雨欲来的天色还要阴沉三分。
母妃说得对,既然撬动不了朝阳的地位,那就简单干脆一点,直接除掉她算了。只要朝阳死了,事情推到三皇子身上,父皇能如何?
朝阳跟朝慕都死了,本就病重的父皇听闻这个噩耗,怕是病到连床都起不了,他要是突然驾崩,那皇位自然就是他的。
朝弘济自然不可能就这一手准备,他还留了几人趁着天阴,乔装成下人潜进梁府。
母妃始终不相信梁国公会不管她,所以这一切可能都是梁佑芸这个贱货的主意,梁国公定是被人控制住了。
只要擒住梁佑芸,把梁国公救出来,由梁国公作证,到时候就说梁佑芸跟长公主勾结,意图篡改皇权,那长公主又多了一项罪名。
毕竟哪个大臣听闻这事不害怕,害怕自己后院里的那些女人用阴诡手段把控他们,然后冒充他们对外传话。
“你怕了?”朝弘济侧眸看身边长随。
长随摇头,“属下贱命一条倒是不怕,但属下担心您,如果这事没成功,您跟娘娘怎么办?”
如今娘娘只是贬为妃,也没动周家权力,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旧情在的。长公主监国以来,也没借机打压皇后母族跟周家,或许没那个野心呢。
长随想的是让六皇子忍忍,不要因为心急而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就目前这个形势,如果六皇子没有任何错处,而长公主还是执意取代侄子们坐上那个位置,定会有大臣出来极力反对,到时候六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替他去争。
可要是六皇子冲动行事失去先机,那就彻底陷入绝境了。
“你不在这个位置,自然感觉不到危机感,”朝弘济道:“与其提心吊胆等别人给机会,不如自己努力搏一搏。”
他不是没等过,可他等来了什么?等来了梁国公被女儿把控,等来了母妃被贬为妃,等来了他被权力边缘化。
要是再等下去,他估计连拼一拼的机会都没了。
朝弘济,“目前是最好的时机。”
齐豪昨日外出巡营了不在京中,辰相替皇上下去赈灾抚民还没回来,长公主身边最趁手的两个人都不在,加上她丝毫没有防备,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今日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长随见朝弘济心意已决,知道再劝没用,便咬咬牙扭身对后说道:“今日,成败在此一举,还请各位以命相搏。成,封侯拜相,输,牵连九族,你们想清楚了吗?”
众人应,“想清楚了!”
长随低头从怀里掏出黑布将脸遮住,扭头看向朝弘济,“殿下,下令吧。”
朝弘济抖开黑布遮面,沉声道:“杀。”
山林里,四处静谧。
辰玥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悄悄搭在弦上,趁远处的兔子不注意,长箭离弦,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