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巳时,清晨跟中午的交界点,这个时候不仅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连酒楼门口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小二在洒扫整理。
像这样的酒楼,一般晚上生意是最好的时候,上午倒是一般般,连外面经过的路人都只有稀稀拉拉几个。
稀稀拉拉的路人从余庆楼外经过,目光都会忍不住瞄一眼余庆楼旁边巷口停着的那辆马车,车厢上挂着个写着“齐”的灯笼,马车车厢奢华又内敛,感觉里面的主人非富即贵。
齐府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福佳郡主朝慕。
朝慕一早进宫拜年,回来后连府邸都没回就来了余庆楼门口。
因为关于长公主朝阳带面首宿醉酒楼的事情几乎都传遍了,说她不成体统哪里有个女子样,亏得她还是长公主,就这么给全大朝女子做的表率?
从拉弓射箭到太学院任职博士,再到掌管户部财权参政议政,哪一条像女子该做的?
不少朝臣今日还没开印就齐齐上折子要弹劾朝阳,让她把权力交出来乖乖说亲嫁人。
皇上一大早就发了通脾气,见了几个大臣,奏折砸了一宫殿,手朝上指着问,“朝阳的骑射是先皇教的,怎么着,现在还要先皇出来跟你们赔罪不是?”
“财政的问题当年是朝阳指出来的,朝蕴死后兵权收回,朕说把财权交给朝阳的时候你们一问一个不吱声谁也不肯接这烂摊子,如今国泰民安你们就开始眼馋财权了?”
当时朝蕴的事情,这几个老臣都知道,也都心存愧疚,当年才没敢吭声。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背后的人是朕的儿子,你们今日弹劾的人是朕的妹妹,朕这一家子的事情全抖落出去让你们非议了?那朕这皇位干脆让你们坐行不行!”
一顿话骂下来,倒是把弹劾的声音骂下去了。
也是因为皇上一早在御书房里发怒,时辰耽误了些,朝慕出宫就晚了点。
如今还没正月十五,朝廷跟衙门都一样暂时没“开印”自然没上朝,不然群臣在大殿上吵闹起来,朝慕一个过去拜年的估计要拖到下午才出宫。
从宫里离开后,马车直奔余庆楼而来停在旁边,朝慕只坐在车里也不提下去的事情。
阿栀陪坐在马车中,见朝慕手指撩开车帘一角露出一点缝隙偷偷往外看,轻声问,“郡主担心朝阳长公主?”
朝阳往日也“不着调”但极少真宿醉酒楼,尤其是除夕夜睡在酒楼。
她这个样子估计是昨夜便查到了大长公主朝蕴的事情。
“是有些担心。”朝慕凑头,大眼睛往外看,一眨不眨。
阿栀手搭在朝慕后背上,轻轻抚拍,温声劝,“要不下去看看呢?长公主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气你。”
阿栀以为朝慕在担心“利用朝阳”一事,怕朝阳长公主知道前因后果要生气,气朝慕明明知道实情却不说。
朝慕缓慢眨巴眼睛回头看阿栀,一脸犹豫,“可现在上去就没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阿栀疑惑。
朝慕眉眼弯弯,眼底藏着狡黠,伸手攥着阿栀的手腕,将她一同拉过来,示意她朝窗外看。
小小窄窄的一条缝隙只能看到余庆楼门口。
阿栀侧眸看朝慕,用眼神询问看什么?
朝慕凑过去亲了口阿栀的嘴角,声音轻轻,“看辰玥。”
朝慕见阿栀的目光只落在她脸上,梨涡浅浅荡出笑意,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外面,“来了来了。”
阿栀收回视线朝外看,果真看见辰府马车停在余庆楼门口。
一身红衣的辰玥气鼓鼓地从马车上下来,单手提起衣裙大步流星朝里走,活像个一个过来‘捉奸’的妻子?
阿栀,“?”
朝慕这才拉着阿栀下车,偷偷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前世她死之后,姨母的注意力都在查她的事情上,随后又查出母亲的事情,心里接连被重伤。
从她死到齐府被查出谋-逆,连着朝堂政事,让姨母没分出心神去管辰玥。直到后来辰相一步走错失去先机,再到辰府满门抄斩辰玥被送走,姨母才意识到辰玥的心意。
可那时辰玥全家只剩自己一人,心里早已无意情爱,这才有了以命相搏的春猎一箭。
她抱着必死的心去的,没想着能活。
是姨母保下辰玥加上朝中大势已去,这才退回岭南领地,答应此生不回京。
说到底姨母跟辰玥前世错过了太多,蹉跎半生都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心里失去亲人的伤痛携手在一起。
这世因为朝慕“搅局”,一切出现了变动,朝阳提前得知了朝蕴的事情宿醉酒楼,激的辰玥提裙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