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过了一两秒,乔勉深吸了口气,表情凝重,男人却突然低低地笑了声。
他也没觉得尴尬,抬抬纸巾对乔勉说,“算了,谢谢你。”
乔勉习惯性地拿出工作时接待读者的姿态,解决问题,做好善后:“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拿去清洗……”
男人惊讶道:“现在吗?那我穿什么?”
乔勉一窘,这个时间点过来的也许是双方关系很近的亲朋。
好在对方并不想为难她,微微一笑说:“我没事,倒是你。”他说着伸手向下指了指。
乔勉低头,发现自己的裙摆也染上了咖啡渍,巴掌大的面积。她叹了口气,擦不掉,也没衣服可换。她无奈地向后梳了两下长发,再抬头,那人已经走出好几步,消失在宴会厅厚重的大门后。
童凌嘉闭着眼等化妆师补完粉底,再睁开时,看到镜子里闯入了乔勉的身影。
她拖着音调懒懒地问:“你去哪儿了?”
乔勉说:“随便走走。”
说完她坐到后面的沙发上,开始透过镜子看童凌嘉化妆,可童凌嘉眼尖,推了推化妆师的手,扭头盯着她衣服问:“你这裙子怎么回事?”
乔勉轻描淡写道:“咖啡碰到了。”
“开什么玩笑,你一会儿还得跟我合影呢!”
“那你让我怎么办?现在去买一身替换衣服?”
童凌嘉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有点冒火,但转念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回去笃定地说道:“我这里有套多余的衣服,要不你试试?”
“我能穿?”
“当然了。”
童凌嘉观察着她在镜子里的表情,有点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等化完最隆重的新娘妆,童凌嘉亲自把衣服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来。
是一套伴娘服。
乔勉不同意,但童凌嘉执意让她穿上。
全身镜前,她穿着纱制的礼服,踩着比工作时更精致、好看的高跟鞋。
她有点认不出自己。
童凌嘉看着镜子笑道:“我怕出意外就多备了一套,天注定你要做我伴娘的。怎么样,不错吧?”
她淡淡说:“还行。”
“就还行?”童凌嘉退了两步端详起镜中人,“说实话,我想象不出你穿婚纱会漂亮成什么样。”
婚纱。
乔勉想过,确确实实地想过。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她已经结婚。
化妆间不知何时只剩她们两人,童凌嘉站在背后,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女人放弃她自己。”
乔勉对着镜中的她说道:“凌嘉,我还没放弃。”
“那……愿不愿意再认识个人?”
乔勉恍然大悟:“已婚女人果然最喜欢做媒。”
童凌嘉松开她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想拉你下水,也没那闲工夫。”
她直起身,锐利的目光穿过镜子反射过来:“婚姻不是女人的必备品,但感情就不一定了。有时候一段感情能让你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缺点、弱点,要是觉得难过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就像你跟夏远,伤心一阵也就过去了,地球照转不误。要是相处得好,感情合拍、方向一致还能给你点长进,那倒是可以考虑结婚了。”
乔勉静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童凌嘉轻声一笑,不以为意:“只要不陷得太深,就是容易的。”
童凌嘉拍拍她的肩,抬头瞄了眼墙上的钟:“我准备去迎宾了,给你四个小时考虑,婚礼结束前告诉我决定。”
说完,她冲乔勉眨了眨右眼,开门叫来了化妆师。
然后换衣服、拿捧花、推门而出,像要急匆匆地奔向人生的下一站。
乔勉想,多精明的女人,把自己的未来安排得明确透彻,想要什么就抓在手里,不要什么就果断扔掉,从不为谁停下脚步。
这是她的活法,那你的呢?她目视着镜中人,扪心自问。
童凌嘉这个新娘当得省力,噼里啪啦一顿合影,18点18分准时开场,新人亮完相后,台上致辞的致辞,表演的表演,她换了身敬酒服坐下来安安心心吃起了晚饭。
虽然乔勉不是伴娘,但童凌嘉执意把她放在了主桌。
其实婚礼上最受罪的就是新郎新娘,天不亮起来化妆走流程,直到把宾客送走,结个婚像在打仗,一刻不停。
童凌嘉几乎饿了一天,她屁股刚沾到座位就急不可耐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伴郎伴娘团自带节目,早就去后台做准备了,整张桌子只有她一人吃得最欢。
乔勉拄起筷子看着她笑道:“新娘子还是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