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很多人都不明白外祖的做法，但如今想想，书意表姐就算是进了宫，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便是。
三皇子夺嫡时，席家未出面站队，锦玉茗又是先皇皇后，这复杂的关系，书意表姐注定进不到宫中。
且书意表姐的性子她也了解，她宁愿嫁给一个小官做正经儿的夫人，也不会进宫做一个看着光鲜的妃子。
书意表姐死后，她二表哥席睿玟为书意表姐报仇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在席家最不起眼的瘫子，竟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汪淮后期好像就是被二表哥和谢望舒，联合扳倒的。
她记得那时候二表哥不知从哪里联系到了谢望舒，然后借着长公主的势，把人接回了上京。还帮着谢望舒扳倒了三皇子。
上辈子朝廷内斗严重，所有势力盘根错节，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没人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站队于谁。
且上辈子汪淮倒是没有同今生这般，与谢望舒交好。二表哥同谢望舒还有长公主联合，不仅击杀了谢璀，还围困了汪淮。
锦雅丹伸手摆弄那小小的木哨，有些不明白，上辈子汪淮究竟为什么会落得那个下场。因为她分明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东厂手握重权，与所有人交锋都立于不败之地。
她印象中，上京城后期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她爹爹那般醉心于权势的人，都选择了抱病告老，用来躲避政敌间的互相攀咬。
可即便那样，汪淮也活得恣意，没人能在他手中讨到什么好处。
只是好像最后朝中几方势力共同讨伐阉党的时候，她二表哥席睿玟，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同汪淮谈完后，汪淮便束手就擒了。
再之后，坊间有传言，说是汪淮造杀孽太深，若想下辈子沦落个好下场，便得去佛祖面前悔过，赎罪。
说法最多的，便是他被活活炼成了人烛，一直点在护国寺。
呵，锦雅丹嗤笑一声。
现下想来，上辈子那小和尚说的倒算是有几分道理。今生不过是因为锦葵那贱人没死，汪淮同她便一路顺风顺水。
摸着自己的膝盖，锦雅丹想着汪淮那日让人剜去她肋骨时的表情。
那阉狗，同锦葵那贱人倒是有些气运。
锦雅丹轻叹，忽然想到，也不知若是上辈子的汪淮知道自己被活炼成人烛，换得的是今生这般状态，是会后悔，还是该庆幸？
第412章 第411章前世 汪淮
今的上京城飘着细雪，点点银白落在被鲜血浸透的官道上，显得尤为刺眼。
暗红色的地面配上细白雪花，便是汪淮看着也只觉带着三分幽静之意。
“这雪景倒是配得上一曲琵琶。”
半倚在木榻上，汪淮披着厚实大氅，帐篷中点着四个炭火炉，但即便是这样，他的指尖仍泛着淡青色。
申春见状，从帐篷中的小火炉上捧来一盏热茶，为汪淮斟满后才恭敬地道：“小的让乐伶过来伺候？”
“嗯。”
汪淮轻声答应，随即便闭上了眼。
即便是上京城并不算冷的冬日，也让他万分难以忍受。
他这身子，极度畏寒。
执起面前的热茶，汪淮感受着那薄瓷透过的滚烫温度。不过三两瞬，先前还泛着青色的指尖便被烫得通红。
但这种温度让他迷恋。
乐伶抱着琵琶瑟缩着身子走了进来，三人在这冬日里，也只穿着一件轻巧到还会透出肤色的纱裙。
一个长相颇为艳丽的乐伶紧着嗓子，好容易才挤出些声音：“汪督公，奏一曲……阳春，阳春白雪可好？”
她声音颤抖，汪淮皱着眉看向她，那乐伶一紧张，猛地抓住胸前的琵琶，刺耳的一声响起，汪淮瞬时把手中茶盏丢了出去。
那乐伶被茶盏击中额头，瞬间额上凹陷了一大半。
余下两个乐伶突然惊叫，女子尖厉的嗓音让汪淮本就一直闷痛的额角更为难受。
申春从外头进来，两个方才还万分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很快便没了生息。
“督公，您的药。”
看着汪淮紧皱的眉头，申春便知他的头疾又犯了。
伸手接过申春递来的瓷瓶，汪淮打开后直接倒进了口中。他的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寻常药效根本没有效果。
疼起来让他只想杀人，以泄躁意。
“督公，可要为您再备些火盆？”
便是他一走进这帐篷，便觉得难以呼吸，但申春知道自家督公的身体已经是沉疴顽疾，虽死不了，但也着实治不好了。
“再加两个。”
带着暗哑的声音响起，汪淮轻轻按了按不断跳动的额角青筋。
头痛让他烦躁万分。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这头痛的毛病是何时出现的了，汪淮只记得许多年前，他奉命去辽东都司，半路突遇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