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春的询问听得她心中一暖,把衣服递给申春后,曾珠指了指曾家的方向,又张口做了个母亲的口型。申春便明白是那梁荷来找她了。
“她可是找你麻烦了?”
曾珠浅笑摇头。
申春见状笑着开口道:“莫怕,若是曾家人找你麻烦,记得同我说。”
他说完这句,便也就转身离开了,曾珠却是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好久。
她被父母兄弟绑着送去给人做冥婚新娘,丢进轿子中的时候,她还未曾感到有多么害怕。只是到了那镇上的人家,曾珠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三十两银子做了什么。
肃穆的灵堂泛着阴森之意,她害怕挣扎,一个上了年岁的婆子说她会吵到公爹的亡魂,便吩咐了人,给她灌了哑药。
那哑药烧灼着喉咙,不多时曾珠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烧穿了一般。疼痛让她始终在昏厥的边缘,浑浑噩噩。
随后便有人压着她的胳膊,给她披上了白衣。又拉着她同一个牌位拜了堂。
这个场景,直到今时今日,曾珠时不时地还会想起。
夜深人静时候,她甚至能感觉那死去老者,青肿阴森的脸就在眼前。她一闭上眼,那张恐怖的面容,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被人推进棺材的时候,曾珠觉得自己今生便是这样了。
她在心中祈求,下辈子让自己吃饱穿暖,远离曾家人便好。棺材盖被拉到一半,灵堂的光线被遮挡,她亲眼看着那道阴影从自己的腿上,慢慢移到胸口,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时,申春出现了。
申春把她抱出棺材,一直把她抱出那户人家。
离开的时候,曾珠在申春怀中回头望了灵堂一眼。那个让人给自己灌哑药的夫人,口吐鲜血被人勒死在地上。那场面恐怖,她当时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胸中那股憋闷之气吐了出去。
许是从那时候起,她便不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
曾珠以为这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那般惊骇吓人的事情都安然挺了过来,所以才在心中生了底气。
可直到方才,申春同自己说莫怕,若有了麻烦去找他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如今能面对一切的勇气,俱都是申春给她的。
日日看着这个人,曾珠觉得万事皆无畏。在他身边,曾珠便觉得,曾家人也算不得什么了。
曾珠转身离开的时候,申春回头看了一眼,他微微皱眉,却并未说什么继而又同丹砂和盐蛇酿酒去了。
第359章 第358章邪念
院子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可锦葵的心却有些拧得紧。
方才汪淮收到了东厂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后母族叶家同谢瑖的争斗愈发严重。
叶家曾出过两任文豪,在文人一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原本叶家风头鼎盛,可先前几任叶氏族长,均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而如今谢瑖亲舅掌管叶氏,却反其道而行。
不知是不是叶氏子孙被压制得久了,老族长故去后,叶氏三番两次想要送嫡女入宫,可都被谢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岳汝婷同太后因着这个事情斗得天翻地覆。
可最近,叶氏竟是以皇后入宫三年余,未能诞下皇子为由。鼓动文人一派参皇后善妒,并妄要掌控皇嗣,强送了叶氏族长之女谢瑖的表妹入宫。
皇后母族已倒,如今的皇后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叶氏打定主意抢先诞下皇子,架空皇后之权。
可惜她们都小看了岳汝婷。
叶氏女进宫三日,便于后宫暴毙,如此叶家同谢瑖连那表面上的情谊,都无法维持了。
锦葵听着汪淮的之言,心里担忧,便出声问道:“那皇后如今同小皇帝,岂不是很危险?”
先前就已经听说小皇帝把太子送出了宫,对外宣称太子夭折。如此做法,若非宫中境况已经凶险到一定程度,小皇帝同皇后是万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皇子远离皇宫,不确定性太多,且为人父母者,若非连自己的生存都有困难,定是不会把亲生骨肉送走的。
汪淮拉着小姑娘的手,淡声道:“自然。”
从东厂传的消息来看,谢瑖被太后暗算受伤,而太后被岳汝婷圈禁在后宫之中。叶氏族长日日联合朝中文臣上书,说这沧州旱灾乃是天子不孝,而引下的天罚。
“当初真假先帝遗诏的事情,也成为了叶氏攻击谢瑖的手段。且谢瑖之前推行惠利女子恩策,颇为文人诟病。”
“而今他同太后斗得两败俱伤,腹背受敌,倒真是……有些艰难。”
叶氏也知谢瑖其人不能再继续成长下去,若再有三五年,只怕想要扳倒他就很难了。
“为什么小皇帝不处理叶氏呢,他是皇帝,不是说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