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谢瑖感情顺遂,便免不了一点点敞开心扉,且也不知她最近怎么了,情绪起伏颇大,看见这折子的时候,竟是在谢瑖面前留下了眼泪。
待发觉自己逾矩,岳汝婷竟是呆愣了一瞬,便是谢瑖也跟着慌了一刻。
他还记得岳汝婷同他讲述自己幼年时候都不曾落泪,而如今却为这道折子哭了出来。
“莫哭,怎得为这点小事哭了鼻子。”
谢瑖上前揽住岳汝婷,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岳汝婷一时又笑了出来。可低头见手中折子,上头满满都是辱骂锦芙蕖之言,言辞难听到让岳汝婷都跟着揪心。
“为何只因我们是女儿家,便要遭受这等不公?”
这句话,这道折子,竟好似打开了岳汝婷多年来的委屈,她忽然抱住谢瑖,先是呜咽着,后又开始大声哭嚎。
泪水浸透了谢瑖的常服,谢瑖先是慌乱得不行,可见岳汝婷终于能放过自己,让自己走出昔日在岳家承受的束缚和桎梏,谢瑖忍着心酸替她开心。
用手轻轻抚摸着岳汝婷的后背,他温言出声:“哭出来便好了,朕会帮你铲除岳家,让他们不能再祸害你的姐妹可好?”
岳家残害的,俱都是留着相同血液之人,他们本应是相互支持,互相庇护的家人,可对于那些被当作出卖、交易品的岳氏女来说,本家亲眷同那修罗地狱里的恶鬼并没什么区别。
岳汝婷说不出话,只默默点头,她哭了很久,她的一生从未有过这般放松畅快的时候。自她费尽全力脱离岳家后,便一直没能找到自己想走的路。
如今捏着手中的折子,岳汝婷觉得她许是知道自己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
她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她如今有着这世间女子最尊贵的身份,她该做些什么的。她该为那些深陷泥潭,还在苦苦挣扎的女儿家做些事情。
“这锦府小姐的事情,圣上打算如何处理?”
“重惩那施暴男子,以儆效尤。”
放任行凶者继续作乱,却把矛头指向一个弱女子,若是助长这种风气,日后朝廷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岳汝婷微微点头,也很同意谢瑖的做法。
他身为帝王是不能公然表示支持锦芙蕖的,可这般处理结果,但凡有眼睛的也该知晓他的用意。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谢瑖特意把这事情拉出来说了一通,朝中众人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可见谢瑖颇为看重此事,便多少也跟着附和几句。
有些朝臣觉得朝堂之上,理应关注国家大事,这等女子间细微末节的东西拿出来谈论十分不雅,便一个个垂首不语,端着个清高姿态。也有人觉得那官员所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了不引起帝王不喜,便缩成个鹌鹑不再言语。
谢瑖看着那些官员眼中的不屑,和对他小题大做的不在意,十分恼火。正要发火间,只见汪淮站出来递上了一个折子。
“此乃微臣替人转呈,望圣上过目。”
第264章 第263章证道
谢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上前从汪淮手中接过那折子,朝堂上的众人听闻汪淮出声,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自传出汪淮身死霞安寨,平吉成为东厂督主后,大家都以为汪淮也如当年的吕柏一般,身死魂消永无翻身之日。却没成想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汪督公竟然又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可明眼人也都能看出圣上同汪淮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在很多人都以为小皇帝和东厂之间会有一场恶战的时候,双方却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让人无法看透这二人的真正意图。
就好像小皇帝对汪淮的讨伐,汪淮明里暗里给小皇帝下的绊子全都不存在一样。
且最近汪淮在朝中似乎是在有意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许多事情全权交给了东厂那个长相近似妖孽,出手却十分恶毒狠辣的连生。
就在朝臣猜测是否汪督公要从这权力中心退去的时候,他今日又做了这样一出,实在是让人难以看懂他的路数。
就连谢瑖见汪淮这般循规蹈矩地递上折子,也颇为纳罕,可东西已经递到了眼前,他若是不接着实不够风度。
谢瑖从那秉笔太监手中拿过折子,本以为汪淮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来针对自己,可他万万没想自己打开的竟是这样一份东西。
上头洋洋洒洒写了许多事迹,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的案件,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受害者都是弱女子。
最让谢瑖气愤的是上头书写的,关于延平府官员借用壶宝村女子,颁发贞节牌坊为自己谋求政绩的事情。那上头所记录的东西,让谢瑖眼前发黑,怒火攻心。
整个壶宝村不过三百余户人家,这村中的贞节牌坊竟然有一百四十七座,只昨年和今年,延平府官员就下发了三十四座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