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资源还是那些资源,”银发男人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不是说其他人不行,我就是不想去找朗姆……资金上倒是没有问题,或者你可以试着使用威士忌,我是说全体威士忌。”
组织里的威士忌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些,安珀常常像种果树的老农看果子一样欣赏这些后辈的工作,虽然其中大部分都结不出什么果子,有些还会被半道截胡。
也算是威士忌一员的苏格兰点了点头,神情郑重:“我会试着找出足够简单,也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案,时间上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月之内给我方案,”琴酒想了想,“然后最好能在下个月之内全部完成,计划里安排好时间,如果实在排不下,可以拖几天,但不要超过十天。”
苏格兰记下他的要求,略带调侃地笑道:“我还以为背完‘课文’之后能休息一阵子。”
“我早就说过有很多任务等着你。”琴酒也笑了,“不过……”
“如果你有空闲的话,”他拿出一把钥匙,“也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苏格兰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用来打开机关抽屉的那把钥匙。
“我记得那是boss的藏书?”他回忆道。
琴酒点头:“先生收集了很久,所以你看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我能想象,”苏格兰看过boss的档案——当然,是非常简略的版本,显然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写上去,“应该有不少都是绝版吧?”
琴酒点头,神情中透出一点怀念:“在成为档案馆之前,这里是boss的书房。”
“在还有空闲的时候,他会来这里看书,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我接手组织的档案事务之后,先生把这里交给我,改建成档案馆,”他在苏格兰的注视之下陈述着,“那之后这些书就再也没有被翻阅过。”
琴酒说着,打开抽屉按动机关,书籍与档案在他们的面前完成着交换:“龙舌兰会为书籍做一些保养,但它们实在太多了,总归照顾不到所有的,而boss也很久没有再添置新书了。”
那些历经沧桑的书籍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苏格兰望着它们沉默了一会儿,露出微笑:“我想,也许boss是想要把这些书给你看呢。”
“我?”琴酒有点意外,“我没空。”
也许他正是希望你有空闲的那天呢?景光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来,他微笑着说道:“那么如果我有空闲的话,会挑几本好书看的。”
说着他换了个话题:“你接下来还有事吗?还是要在这里留宿?”
琴酒思考了一会儿:“把上个月的任务单子给我……我明天走。”
必须说,在有助理之后,琴酒的工作确实是轻松了不少——起码那些相对机械化的部分是不需要他操心了,让苏格兰做这事完全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因此琴酒已经三个月没来过档案馆了,过去三个月所有需要调整的信息和需要记录的模块全都通过他远程传输给苏格兰,再由苏格兰记录下来,这项工作并不困难,只是有些琐碎,对不熟悉档案馆的苏格兰来说,有些时候需要花费整个晚上的时间去一项项地整理和核对,但无疑,他做得很好。
琴酒没有在记录中发现什么问题,只有一些习惯性的措辞和格式需要略加调整,他做得很快,虽说之前也有过不少隔着电波的交流,但认真来说,这还是苏格兰第一次确实地看到工作状态的琴酒。
不管在组织当中琴酒的形象如何,在档案馆里的大部分时间(也可以说是他们认识的大部分时间)琴酒都显得平静而温和,虽然他自己说自己不喜欢当教官,但在苏格兰看来,琴酒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老师,他善于引导,循序渐进,而且在教学中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作为他的“学生”无疑是很愉快的。
但工作时不太一样。
工作中的琴酒安静而冰冷,像一道没有人气的人形AI,他不断地扫过那些数据,然后飞快地给出判断,就连字迹都像是打印体一样工整,他曾经对苏格兰“推荐”档案背后的好故事,但是当琴酒自己注视着那些“故事”的时候,却像只是凝视着纯粹的数据,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传闻中的样子了,而诸伏景光忍不住想,是不是只有做到这个地步,才能问心无愧地面对那些文字背后的代价。
“别指望问心无愧,”脱离了工作状态之后又变回好老师的琴酒这样告诉他,“你和我不一样,你不可能问心无愧的,但那也会是你的力量。”
怀抱着那样的心意走进档案馆的人,注定不可能放下自己背负起来的责任,压抑它只会导致爆发的时候更加激烈,不如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