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想到那个人,萧诗晴一次次问自己。他是严党的对手,真的应该交给他吗?
然而心里有另一个声音说,不能再让严党继续做这样的行为了。
这天,萧诗晴在房间里前思后想,最终作出决定后,她趁人不注意,揣好《百官行述》走了出去。
她听说他就要离京了,暗中祈祷希望自己能来得及时。
萧诗晴回到了京城。
直到把《百官行述》交到那人手上,她还是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不是好的,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样做,是对的,何况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想起那个年轻人望向她坚定的眸子,她便稳住了心神。
然而对于严世蕃的失望一直弥漫在心头,心思杂乱间,她的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
以至于有一个人走到她前面拦住了她,她才看见。
“徐璠?”
萧诗晴蹙了蹙眉。
她心里知觉,在这种时候看见徐璠,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徐璠一身不起眼的便服,神色严肃,似乎有话要跟她说。
徐璠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悄然道:“萧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
烈日当空,阳光晃眼,萧诗晴的脚步更加虚浮,不仅是因为那刺得人眼晕的阳光,还因为徐璠回荡在她脑海中的话。
“沈链已经被严党迫害了,长此以往,朝中还要有多少个忠臣良将死在严党手里!”
“我们都知道,败坏朝纲的是严党,是人命如草芥的人也是严党,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萧姑娘,他不仅伤害了朝中忠臣,也伤害了你!”
满腔义愤的喝声一字一句回荡在萧诗晴脑海,她知道,徐璠是真心的,他也看不惯严世蕃地恶行很久了。
萧诗晴踉踉跄跄地回到严府,直接走向了严世蕃的书房。
中途有丫鬟向她打招呼,问“萧姑娘好”,她都恍若没有听见。
她心里只有徐璠隐隐咬牙后,跟她说出的那句话——
“嘉靖二十一年……”
嘉靖二十一年、嘉靖二十一年……
萧诗晴强忍着泪水,霍然推开了严世蕃的房门,
“严世蕃……”
第一个声音尚带着愤怒的质询,尾音却已因为伤心而无力。
桌案前的男子回过身来,见萧诗晴状态不对,疑惑道:“怎么了?”
少女语气颤抖:“嘉靖二十一年……在那家酒楼,是你派人杀的我?”
她看到男子霍然愣在了桌前,全身都僵硬了。
他虽然没说话,但他如此的反应,便已让她明白了,徐璠说得是事实。
“我……我没有……”
严世蕃下意识地道,语气有些吞吞吐吐。
他奇怪,萧诗晴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件事情,猛然想起徐璠先前的警告,莫非……
“你还说没有!徐璠都告诉我了!”
此时,萧诗晴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小阁老,什么首富之子,她以前从来没胆子跟他大吼,但这次,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和生命被他冒犯,她只觉得恨意涌上心头。
严世蕃暗暗捏紧了手指。他比谁都明白,徐璠这是借着满朝文武都对严党愤愤不平之时,给他来的致命一击。
不愧是朝中的清流砥柱。
这一击来得太是时候了。
萧诗晴如今挑明的事实,足以让他心若死灰,肝胆俱裂。甚至比任何官员的任何弹劾都奏效。只要萧诗晴不开心,他便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面前的少女声音已有些哽咽:“严世蕃,你说话。”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无话可说。
她蓦地大喊:“严世蕃,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不管你做过多少坏事,我都是那么信任你!”
看着少女盈满泪水的眼睛,严世蕃也不知怎么有些心虚,甚至有些难受。他心里涌上酸涩,以及对她深深的抱歉。
他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脑子一热想杀了她,但他敢肯定,如果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杀她。
他只会牢牢地把她护在心口,不容任何人欺负。
萧诗晴想想心里就发凉,原来这几年,自己一直跟一个杀人犯住在一起。
萧诗晴知道严世蕃说不出什么话来,也不再理他,冲出门就往府外走。
严世蕃猛地喝住她:“萧诗晴!”
“干什么?”
“谁让你走了?”
谁让她走了?萧诗晴几乎气笑了。不走干什么?等着他来杀她吗?
但也不知怎么,她心里竟然有点发酸。想着严世蕃紧望着自己的眸子,她抹了一把眼睛,大步向门外走去。
哼,她就知道,这些政客都是面善心狠,没一个好东西。
“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我是自由身,我想走就走,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