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抿抿唇:“没用的,徐阶做事向来缜密,若有证据,也肯定早就被他们烧了。”
“可……”
她还想挣脱他。
严世蕃死死地拉住她,怒吼的声音震在萧诗晴耳边,让她几欲眩晕:
“萧诗晴,别傻了!你现在是严府的人,徐阶他们不好对付,不要随随便便给我惹事!”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那我去找小环,我去安慰她!”
严世蕃蓦然松开她,叹了口气,总算没有再拦。
萧诗晴刚走出书房门,正撞上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往里赶,那丫鬟定睛一看,原来是萧诗晴,便直接喊了起来:“萧姑娘!”
萧诗晴听出这是红葭的声音,便应了声。
红葭停在门口,气喘吁吁,
“萧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总算找到你了。”
萧诗晴心里一沉,隐隐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怎么了?”
红葭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严世蕃在旁边了,急道:“我刚刚从外面采购回来,听说福禄客栈那个叫小环的女孩死了!”
“什么?”
萧诗晴只觉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严世蕃一把扶住她,萧诗晴还是站不稳,他揽过她的双臂,将她圈在怀里,让少女的背靠在她的胸膛。
红葭也处在震惊中,缓了口气,颤声说:“是自杀……”
感受到怀中的女孩在颤抖,严世蕃心里也是一阵疼,忍无可忍地怒斥道:“红葭,你也不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来说这些话!”
红葭委屈地瘪了瘪了嘴,便离开了。
萧诗晴再看向严世蕃,眼光已是一片朦胧,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看得严世蕃心碎。
翌日,翰林院。
朗朗的读书声透过窗子传到外面的院落,教室里,一排排庶吉士正端坐在桌案前,听老师授课。
他们身上承载着大明的希望,更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每当望着这一群学生,讲台上的徐阶都感到心胸豁然开朗,仿若能忘掉一切朝堂中的阴谋诡计,沉醉在这书本上的圣人之言,为臣之道中。
讲到最后一页,徐阶脸上带起惯常的微笑:“第一堂就讲到这里,下课。”
师生互相问礼完毕,徐阶便走出教室,教室里很快不像先前那般规矩,一群学生兴奋地凑上来,围在一个眉目清俊的年轻人面前。
“太岳,听说昨天福禄客栈那件案子了吗?”
“太岳兄就是协助徐老师审案的,怎会不知?”
另一个庶吉士插嘴。
“不是那件事,我是说,昨晚那个客栈老板的女儿死了,太岳兄可知道?”
“那女孩,好像叫小环……”
身旁庶吉士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望向人群中央的张居正。
“嗯。”
张居正终于淡淡点头。
他无心理会同窗的话语,暗暗握紧了手指,把视线转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泛着白色,他的瞳孔倒影着窗外的阳光,显成一片冷漠的淡金。
严府的书房内,萧诗晴一夜未眠,严世蕃便陪了她一夜,总算让她冷静了下来。
少女静静地坐着,身边放着一杯热茶。
那是严世蕃为了让她情绪冷静下来,亲自给她泡的。
对于严世蕃能这么主动地安慰自己,萧诗晴还是挺惊讶的,只是她思绪纷乱,无心体会严世蕃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严世蕃看着小姑娘红着眼睛,捧起热茶喝了一口,平抚了一下心情,才道:
“说穿了这只是一件小事,你也犯不着为此伤心,徐阶他们得了便宜,也对我没什么太大损失。”
萧诗晴冷笑。
这就是严世蕃,无论何时,总是把利害关系考虑得很清楚,就像一个冷血人。
“小事?那可是一条人命!”
严世蕃看着她,黑眸闪烁不定,还有些嘲笑的意味。
萧诗晴猛然怔住。
是了,连柳盛的命他也不顾,一条人命,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此事与我无关。萧诗晴,是你诱导清流害死了她。”
他慢慢地抱起双臂,望着她。
萧诗晴嗓音沙哑:“可我要为她找回公道。”
严世蕃语重心长:“恕我直言,即便你去了,没有证据,大家只会把你的话当成疯话,更不会在意你。你想为她报仇,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唉,这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真正的朝局?他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劝阻道:
“你若这样做了,你的对手就不只是徐阶,而是朝廷。”
萧诗晴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袖,咬着唇:“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再也不想见到徐阶、徐璠……还有……”她想说出那个名字,可她终究不忍心说出口,只得道,“我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