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了,我们有何依据还要跟你说吗?不都是师父教过的?你又想从我们这偷学什么本事回去?”
“师父教的?”许溪云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语气,声音变得凌厉无比。
“我看不一定吧!”
她跳下一层台阶,身体轻快,说话有力,“乡亲们!前些日子,我便来过这自海轩,告诉他们说今冬会有一场寒灾,可他们不承认不说,还把我赶了出去!如果他们早就占了出来,当日又何必否认?现在又变卦得如此快!在场的诸位一定有当日在现场的!皆可为我作证。”
她这一说,有人的确想起来当日那档子事,也有了印象,在底下点着头。
“那又如何?当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其实我们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当时未请示圣上,要是贸然公布,引得百姓躁动又如何是好?你能担待的起吗?”
那圆脸师傅愤然开口,当日既然能将许溪云赶出自海轩,今天自然也轮不到她在这里放肆!
他这一番话说得也颇有道理,谁敢随意就揣测上天旨意?那可是藐视君主掉脑袋的大罪!
呵,许溪云轻嘲出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人多,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你们,是真的懂天象吗?”
她这话问得奇怪,连巫清源也摸不着头脑,这次的消息是从许溪云那偷听来的没错,此次预测的确败于下风,可她如何会说自己不懂天象?
许溪云看百姓们也听得一头雾水,耐心解释道:“从事观星占卜的人有一个规矩,那便是习惯性地看着月亮去观测天象。又何况是从司天监出来的人?
想必生活习惯早已和天象息息相关。”
那日许溪云回去,苦思良久,才想通自己为什么觉得自海轩奇怪。
自海轩奢华高级自然没得说,可她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细节,是细节。
按理说一个从小学习天象相关知识的人,生活必然离不开占卜观星,可
自海轩的布置却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从司天监出来的人经营的。
许溪云接着道:“每月十五月圆之时,是预测下一个月亮盈亏周期最佳时机,可你们的观星台,却刚好与屋檐形成了一个死角。”她左手比了个圆,右手模仿了下屋檐的翘脚,正巧将那月亮遮住一半。
“连十五的月亮都看不到,你让大家如何相信你们师出名门?”
“巫前辈,可有此事?”
巫清源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许溪云只来过一次,竟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当日太子殿下请他来坐镇自海轩的时候,他不是没提出过这个问题,可太子是个顾面子不要里子的人,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自海轩盖得更好看些,更贵气些。
他犹记得那天太子殿下说的原话:“你就来装个样子,那两下子够糊弄百姓就行了,别太认真,现在谁还在意这天不天象的,又不靠天吃饭。”
他这话说得其实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除了他们王公贵族,一出生便有锦衣玉食,不曾看天吃饭。
人间百姓,谁不靠天吃饭?
巫清源无话可说,底下百姓见他没有反驳之言,只默默地站着,也开始慌了。这是何意?自己信了许久的人,才是骗子?
许溪云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
“至于他们说我是叛逃师门的逆徒,更是无稽之谈。”
“我派人去查过,巫掌柜的师父所学之门派,是来自于庐江山,位于京城北边。而我来自位于九州中部的固宁镇,八竿子打不着,我又如何去拜师?”
“况且,懂得多的人自然知道,天象之学,一向是传男不传女的。”
说到这,她的语气重了不少,似乎很不满意这个自古以来的破规矩。
的确,从司天监建立以来,历朝历代,也没有女官。
他们还以为是女子大多只适合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曾学习的原因,没想到竟还有这种规矩桎梏着她们。
人群中的天平已渐渐朝许溪云倾斜,还有人不死心的问:“可你说了这么多,又怎么证明他们是偷了你的想法?”
这就更好办了。
许溪云手一挥,早就待命在不远处的云山等人一拥而上,冲进了自海轩。
不一会,云山带着人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
第36章 圣旨
许溪云从云山手里接过那个本子, 没有兀自翻开,而是递给了前面一位看起来颇有声望的老者。
“先生请看,这本观星笔记,是我曾曾祖父传下来的, 里面还有不少我小时候贪玩画的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