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在朝中多年,哪里能听不出元苏的言下之意,当即一拱手,自告奋勇道,“臣家母曾是一方盐官,是以臣于盐运司和水运司的运作也算熟悉。若陛下不弃,臣愿亲自前往渝北,替陛下分忧,查出此案真相。”
“如此,孤便将此案托给高爱卿。”元苏面上露出些笑意,“早前在云台山,孤便觉得高家采蓉为人机敏,是个可造之才。”
高太师忙拱手又道,“年轻人需要磨练,此番臣原本也打算带小女采蓉一同前去。”
元苏略一沉吟道,“高姑娘若是白衣身份前去,少不得会受些委屈。这样吧,孤就亲批她为巡盐御史,有了令牌,行动也方便些。”
高玉大喜,虽说巡盐御史只是七品,却也是免去春试踏入官场的第一人。
她忙跪伏在地,高声谢恩。
待高玉欢天喜地的离去,阮程娇眉眼紧皱,低道,“陛下此举,怕是会让其他朝臣心生猜测。”
元苏与她摆摆手道,“这样最好,孤就是要她们明白,何为君臣之道。”
顺者昌,逆者亡。
先帝散出去的权利,她要一一收回,就不能再循规蹈矩。
阮程娇明白,但高玉此人向来圆滑。单是派她和高采蓉前去,他信不过。
“你所担忧之事,孤亦想过。”元苏示意阮程娇坐在软凳,方道,“但如今除了她,的确没有人能压制得了渝北那些盐运司和水运司。孤之所以点了高采蓉前去,便是看重此女分得清轻重。”
“更何况渝北官盐一案,高玉直指渝北税收。亦说明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她是个聪明人,知晓自己在渝北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御林军的密谈暗中监察。”
“所以陛下刚刚才并未让臣避着高玉。”阮程娇稍稍一想,当即明白了元苏的用意。
他神情舒缓了不少,这才发觉御书房似是还有第三个人在。
阮程娇心中一梗,忽得想起刚刚踏入御书房前,的确并未见到凤君离去。
陛下她——,竟然会允许凤君旁听朝政?
阮程娇心乱如麻,说不出什么感受。明明他来京都之前,陛下与凤君都只是形同陌路。
早前无意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一幕,犹如海浪,狠狠地拍打在阮程娇的心上。方才刻意压下的酸涩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他从未见过那样神情的陛下,那样温柔又专注的只瞧着一人。
她不是从来都不醉心风月的吗?
她们何时......何时竟这样亲密。
阮程娇想不通,更无法承受。垂在两侧的手指死死扣着掌心,才抑住心底不断冒出的念想。
不,或许只是陛下一时兴起。
他反复说服着自己,刚刚平静了几分,崔成的声音从外响起,“陛下,御膳房送了点心过来。”
第40章 守诺
“进来吧。”元苏并未抬头, 待崔成小心地提着装了点心的食盒进来,又一一摆在桌案上,方朝他看了一眼, “孤记得你原籍在渝北?”
“是。”崔成躬身低首, “奴母家是渝北人。”
元苏略略思量了一下,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遣了崔成下去,这才往书架后道, “江远,程娇你是见过的, 她并非外人。”
“陛下。”颜昭放下看了一半的书,又细细理了理衣袖衣摆上的褶皱, 方优雅地起身, 缓步从书架后绕了出来。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弯,先是看向了元苏,才又与阮程娇微微颔首, “阮将军。”
“臣阮程娇,见过凤君。”
颜昭一出来,阮程娇整个人都僵了不少, 一板一眼地拱手行了礼,余光追着他。
先是看着元苏伸出手牵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又见她亲自选了块桃花模样的点心递在他的手里。
从始至终,她们没有说半句话。却又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程娇,你怎得还杵在那?”元苏瞧着颜昭小心地咬了一口点心,这才抬起眼, 看向愣在原地的阮程娇。
她这个师妹,到底还是在军中待得时间太长了。只要有男郎在场, 总是一副戒备紧张的模样。
偏生她越是戒备紧张,姿容就愈发的出尘脱俗,越让那些男郎心生荡漾。
原本早前宴席上,她还当程娇已经不再会因为男郎在场而绷紧了神经。
没想到今日里,还是怵得慌。
她极为熟悉阮程娇的一举一动,虽说此时的程娇看上去面无表情,但那紧攥的手、还有僵直的腰背,无一不是紧张与戒备。
元苏心中顿悟,怪不得程娇一直都是单相思,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