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带有墨香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鼻尖。酥麻的触感一点一点,像是蔓延的河流,无声无息流淌过他的脊背、四肢。
还不等他再红透脸,元苏的手指已经如翩然的蝴蝶,温柔地停驻在他的唇瓣之上。
“凤君。”元苏微微一笑,眸色却略有些无奈,“身子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陛下......”
颜昭眨眨眼,总觉得陛下这句话与之前并不相同。可若要细究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只隐约觉得,是有什么深意。
他懵懵地点了点头,元苏松开手,徐徐又道,“过几日,孤会接长公子入宫。他初次有孕,按照祖制,需回宫静养三月,以求先祖庇佑,子嗣平安。”
“过往你与他也算聊得来,待长公子入宫,你们相互之间多走动走动,免得他见不着永嘉侯相思成疾。”
元苏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毕竟当初她可是亲眼瞧着自家幼弟是如何追在永嘉侯身后,亲手求来了两人的姻缘。
虽说苏沐并非真正的皇室血亲,但如今他贵为长公子,自然要遵循皇室的规矩。
“孤也吩咐了内务府,多多准备一些婴孩所需的物件儿。”
她说着话,冷冽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元苏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可一提起长公子的身孕,竟也能说上许久。
颜昭细细听着,眼眸瞧着元苏,心里却想起了书钰之前问过的问题。
陛下待他极好,这宫里又没有其他男郎,为什么整整三年,他都未曾有过身孕?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他忘了,又极为重要的事?
不应该啊,若他真的忘了什么顶顶重要的,椿予定会告诉他。颜昭心中的疑窦存在不过须臾,旋即又释然了不少。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傻。陛下待他好,他瞧得清清楚楚。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颜昭弯弯唇,笑盈盈地听着她说着长公子与永嘉侯的事。
“孤也是那个时候才知晓,原来人与人的缘分竟这般神奇。”元苏一边感慨着苏沐遇见永嘉侯前后的转变,一边端起杯盏润了润喉。
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是颜昭不曾想过的展开。他自小便养在府里,别说去云北这样的边境,就是出门,都有一群人跟着。可长公子却能在与他同样年纪的时候孤身前往云北,这样的胆识和气魄,足以叫颜昭生出欣赏之意。
他一时向往极了,尤其听到长公子与永嘉侯相遇相知的故事,更为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到开心。
总归他与陛下亦是一对情比金坚的爱侣,况且他听娘说,陛下当初下旨封他为凤君,亦不曾有半分犹豫。
颜昭忖了忖,单手缠着她的手臂低声唤她,“陛下。”
“嗯?”
听见元苏应声,他抬起眼,眸光潋滟似有晨星,微红着脸壮着胆子问道,“那......陛下当初为什么会选我做凤君?”
第19章 相遇
为什么?
元苏看向期期艾艾的男郎,若是实话实说,他多半又会伤心,以他如今的性子,不知会躲到哪里去偷偷抹眼泪。
他身子尚未养好,素月先生的确也提及过,颜昭不宜再受刺激。
想到这,元苏心中坚定了几分,忆起在福宁殿瞧过的那几页话本,略一沉思,在脑海里编织了一个极为动人的故事。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与孤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
颜昭点头,他自然记得。那是她们大婚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忘。
为了那一日,他可是很早就起床坐在了镜子前,认认真真装扮着自己,然后想象着她会是什么模样。
“是与陛下大婚之夜!”
“错了。”
元苏料想他会这样答,与他笑笑摇头道,“其实早在大婚之前,孤就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在中元节遇见你的时候,孤并未显露身份。”
“中元节?”颜昭愣了愣,那应该是他刚刚跟随母父搬来京都的时候。
虽说白日里准备祭祀事宜忙得脚不沾地,但听闻京都里尚有放河灯的习俗,颜昭还是从小贩手里买来寓意驱邪的面具戴上,跟书钰一起去凑了热闹。
但那日,他并不记得自己遇上过陛下。
“你仔细想想,自己的面具从何而来?”元苏好心提示道。
面具?
颜昭顺着她的话一思索,还真想起了不少细节。
中元节向来是祭祀先祖的重要节日,那一日除了要备好祭祀所需的元宝蜡烛,还有许多自古就流传下来的禁忌。
比如夜路上若是有人唤名,万不可回头答应之类的。
颜昭本来是不信的,既是祭祀先祖,心诚必有先祖保佑,又怎么会遇上些不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