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的意思,表哥其实并不在意?
书钰面上的笑活泛起来。
白日里女郎狩猎,男子们都是跟随凤君,坐在帐篷里,吃着鲜果烹茶玩飞字令。
热热闹闹,彼此熟络的也快。
颜昭端坐在上首,肚肚懒洋洋地窝在他膝上,偶尔听到些笑声,小耳朵一抖一抖。瞧得人忍俊不禁。
“此处是狩猎场,它也不知道怕。”
趁着给颜昭添茶的功夫,椿予小心地抱起小猫,低声忧虑道,“若是它跑丢了,又或是中了流箭,可真不得了了。”
“它呀,最是黏人。”颜昭笑笑,“也不知它什么时候钻进了衣箱,一路上不声不响。不过既然跟来了,你们就要仔细些,夜里寻个小些的兽笼放进去便是,免得你们打瞌睡没看住。”
“是。”椿予本想着替凤君盯着些下首坐着的年轻公子们,这下子还得分心看着小猫。
他忙得脚不沾地,等入了夜,外面广袤的草场上搭起了篝火。椿予才得了闲。
等了一日的年轻公子们亦是神采奕奕,骑服束腰,在束发的玉冠上下了不少功夫。拘谨地围坐在一处,眼角眉梢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着不远处另一圈围坐的女郎。
女子守礼,以茶代酒。一杯清茗一首诗亦或一支剑舞。字字珠玑,长剑凛然。
在夜风习习中,不知红了谁的脸,又递出了谁人的私物。
元苏亦坐在女郎之间,她笑盈盈地瞧着年轻女男眉眼间互动,再看同样坐在男郎之中的颜昭。
他的骑服是她亲自选的颜色,最是衬他。
脸庞俊俏似白玉,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端得是平静无波,却又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蓦地涌出笑意,眼角眉梢处都被篝火映出了淡淡的粉。
他用来束发的,是她送的木簪。
玉山倾倒,郎艳独绝。坐在热闹的夜里,愈发的生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度。
元苏起身,不许旁人跟着,独自往临时支起的大帐里走去。
她一走,颜昭也坐不住。目光追随着那道人影,想了又想,悄悄跟了上去。
“椿予。”
篝火前坐着的两圈人,因着她们的离去,更加热闹。颜昭四处瞧了瞧,见无人往这边看来,方唤过跟在身后的內侍,“你在这候着。”
他实在好奇陛下一个人到大帐里去做什么。
才要侧身走进大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姐。”
是阮程娇。
颜昭脚步一顿,不由得屏住了气息。里面的声音却未曾因为这停住的脚步而有所迟疑,“你怎得在这?”
元苏正忙着安抚肚肚,一抬头瞧见不知何时进了帐子的阮程娇,以为她担忧自己的安危,忙笑道,“如今的世道太平,你不必跟从前一样时时守在孤的身前。今夜且去放松放松,瞧瞧可有看得上的男郎。”
“师姐。”阮程娇踟蹰着,今夜或许是他最好的坦白时机。他递上自己的羽箭,“这个是我随身之物。”
“嗯,孤认得。”元苏并未疑惑。
她接过来细细打量着羽箭,还不等心头砰砰直跳的阮程娇再接着说出藏了许久的心意,元苏却是一叹,与他摇摇头,“你啊,还是跟男郎接触的少。你瞧,这要送出的羽箭,怎么能带着箭头,万一伤了人可如何使得。”
她说着,往外努努嘴,“外面坐着的那些可都是各府的小公子,若要得偿所愿,你可得好好下功夫才是。”
“还好你机灵,懂得找孤。”元苏将将绑好肚肚身上的绸带,她把小猫放进笼子里,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仔细地替阮程娇把羽箭上的箭头卸下,又将尖锐处打磨的光滑才重新还给愣住的阮程娇。
“孤如今也是成了婚的,比起你的确又多了些经验。你来找孤,算是找对了人。”
她极为自信地示意阮程娇去寻看得上眼的男郎,“放心吧,有孤替你打磨这一回,那些小公子定会觉得你心细温柔。”
“师姐,其实我不是——”
“孤还不知道你。”元苏笑眯眯地走近,拍拍他的肩头,“你傲气已久,定是以为自己做不出男郎喜欢的温柔模样吧,凡事皆有可能。你瞧瞧孤,如今不也与凤君相处的极好。”
“师姐,是喜欢凤君?”
这话不是阮程娇第一回问,他闷闷地攥紧自己的羽箭,心头沉得似是缀了大石。
“你怎么又问孤这个。”元苏推着他一面往大帐外走去,一面低道,“今夜里你们才是主角,还不出去送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