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后,他才静下来切脉,眉间微拧。
他没有像吕济安那样先去摸了肚腹再问病人痛不痛,而是引导着问:“大爷,您是哪儿痛?自已指指。”
老人家迟钝地捂了捂腹部偏上的位置,说道:“这儿痛……”说完他又移开手,又说,“好像这里也痛。”
李介丘点了点头,直接摁了摁老人家先捂住的上腹部,用了些力道往下摁,又问:“这儿痛?”
老人家连连点头,痛得蜷起了身体,“对对对,别按,痛!!”
李介丘又问:“拉肚子吗?”
老人家挠了挠下巴,答道:“有点,不太厉害。”
李介丘立刻松开手,又问:“中午吃的什么菜?”
老人回答:“我婆娘炖的猪蹄……她说给我好好补一补,可压根吃不下去。”
有些油腻了,李介丘恍然般点头,一边执笔写起了药方,一边说:“您要少吃油腻辛辣。要想吃肉,可以试试去皮的鸡肉,鱼肉也可以吃,青菜白菜要多吃。您喝酒吗?”
老人支吾着回答:“少饮两杯。”
李介丘却摇头,劝道:“戒了吧。”
看完这个病人,李介丘将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小厮,又才往第二个病人的方向去了。再看吕济安,他似乎还在纠结方子,写过了两三张都全被他揉成一团丢开了,等李介丘起身往第二个病人的方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写第四张了,抬头瞟了李介丘一眼,神色更慌了。
李介丘并不搭理他,已经站在了第二个病人跟前。
这个病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瞧着是个庄稼汉,皮肤晒得黑黄,眉毛黑粗却很杂乱,像两把东倒西歪的扫帚一样横在脸上。身上穿着粗麻短打,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肩膀出磨损得最厉害,层层叠叠打着补丁,袖口也磨得粗糙起毛,左边的裤腿甚至还短了一截。
李介丘刚过去,那人就朝他笑出了八颗白净的牙齿,很有精神,半点不像生病的样子。
李介丘正要问,人家倒先开了口,他大大方方朝李介丘笑,乐呵呵道:“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我这头发脱得厉害,看吧,就这么点儿了。”
竟是脱发!
第49章 入选
只是脱发?这道试题会这么浅?
李介丘怀疑地扫了一眼另外几个医者,他们早已经写好了这次的药方送到了小厮的手里,已经去向下一个病人了。
李介丘觉得不对,盯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病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悟了,提笔写起了药方。
比起上一个医者的细心,这次他就随意得多,药方也是寥寥两行就写完了,没有问太多的问题,就将药方递给了时时刻刻跟着自已的小厮。
眼看着他也要往下一个病人的方向去了,那个“罹患”脱发恶疾的汉子将人拦住,惊讶道:“这就走了?你刚刚问那位老爷子问了好久呢!就不多问俺两句?”
这汉子似乎还觉得可惜,意犹未尽地盯着李介丘,像是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舍不得放他离开。
李介丘笑着摇头,只说:“您这病没什么要紧的,按着我开的方子坚持下去,总能改善的。此外,不要太过劳累辛苦,有条件可以多吃些黑芝麻、黑豆,尽量用温水洗发。”
汉子听懂了,但他不知道听到了哪句,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脑袋,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李介丘又往下一个病人的方向走去了,再慢他半步的吕济安,他已经开完药方走到了那个脱发的汉子那儿,问清了病况,神色立刻轻松起来,洋洋洒洒写下一大页的方子。
他大概也察觉到这道题出得有些简单了,故意卖弄起来,写了四、五个不同的药方,各个都是治脱发的好方子。
第三个病人是一个尚还不会说话的“幼儿”。
南山医馆自然不能真找一个生病的幼儿,怕耽误孩子病情,这个“幼儿”是婢女用锦缎襁褓裹着的一个如婴孩大小的布娃娃,其中病症都是由婢女口述。
吕济安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李介丘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婢女轻轻拍了拍“幼儿”的后背,摇晃着哄了起来,还抽空答了一句:“不清楚呢,孩子不会说话只知道咧着张嘴哭,不知道他哪儿痛呢?哎哟,乖乖不哭哦……”
眼瞅着布娃娃上连嘴巴都没缝的李介丘:“……”
李介丘叹了口气,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布娃娃的额头,立刻被烫得缩回了手。
那婢女见他摸过,立刻说:“烧得厉害呢!一直哭闹不止,大夫这是什么病啊?”
李介丘木着一张脸,腹诽道:确实烧得厉害,这是用火石烤过吧,烫得烧手。
这烧得这么厉害,他压根辨不出是低烧还是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