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半小时起床来教室自习,这是温西泠的习惯。可她今天实在无心学习,她跑上讲台,打开电脑,挨个浏览文件夹,全然没注意到走廊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早啊,温西泠!”赵奕民猝然出现在后门口。
温西泠手一哆嗦,慌张回应:“老师好。”
所幸赵奕民并未注意,只冲电脑抬抬下巴,问:“查资料?”
她的大脑已回过弯来,表情也变得从容:“拷 PPT,英语课课前分享。”
“哦。”他点点头,“复习得怎么样?”
“嗯?”她又愣住了。
“你答应我的,当了班长成绩不能掉。”
“尽、尽量……”她糊弄地笑笑,试图在记忆库里搜索这句承诺。
“别尽量,你退步了我要撤你职的,你可不能……”
“说得好!”成桦突然从赵奕民背后走进来,“小温同志,你要一手抓班务,一手抓学习,两手都要硬,不能抓一头放一头……”
不等他念叨完,赵奕民反身就是一脚,却被他灵活闪开。
“成桦!马上考试了,你别影响人家。你——你去哪儿?”
成桦脚步一僵,窗边的角落已不是他的座位。“我开个窗。”他边硬着头皮继续走,边尴尬地朝讲台上投去求助的目光。
温西泠悄悄用手指了指。收到信号的成桦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将一整排窗都打开,才顺着指示找到座位。
赵奕民走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起来,一时无人再说话。温西泠走下讲台,低着头在成桦身前坐下。
在他们冷战前的那两年,每一天早晨的这十来分钟,都只属于他们俩。
高一刚入校时,成桦并不爱起早,恰恰相反,他几乎天天迟到,赵奕民想了各种法子也治不了他。
直到期中考后,他听说温西泠每天早上第一个到教室,忽然打了鸡血,第二天一早爬起来,早餐也顾不上吃,风风火火地赶在她之前到了,把她吓了一跳,那天早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后来温西泠便习惯了。成桦每天早上都来,有时他先到,她会在经过他时敲一下他的肩,算是打招呼;有时他慢一步,他也不吵她,只在坐下时轻轻道一声“早”。
赵奕民在某个周一早晨到班,微微吃惊,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几轮,若有所思,也不发表看法,只是自言自语:“挺好,挺好。”
此刻的温西泠回味起细碎的往事,不禁有些唏嘘。成桦突然开口:“刚才谢谢你。”
她淡淡回答:“你不也帮我解围了嘛。”
“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将混乱的心绪抛之脑后,转身向后一指:“你看那张军训的奖状,第二名。”
他沉思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我们在军训时做的改变是确实存在的,只是这之后出现了一段空白时间。”
她点点头:“我想找找这段空白里有没有留下记录,但班级电脑里没存有用的资料,还得借赵奕民的电脑用用。”
“好。”他说完,轻叹一声,“这果然不是单纯的穿越,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这个时间点也很奇怪,上次好歹是军训,这次呢?”
他微微皱眉:“赵奕民刚才说,快考试了。今天是 10 月 23 号,接近期中考,也许就在本周。假设穿越时间还是一周,那这次的事件只能是期中考。”
“可是,这学期的期中考有什么特别吗?”
“不知道,我印象不深。”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教室,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有些是疲惫,有些是担忧,只有一点相同——都在进教室后的三秒,意识到自己需要找找座位了。
也有些人例外。
郝墨川进来时嬉皮笑脸,好像全然适应了穿越生活,他站到二人面前:“你们俩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哪儿不一样?”
成桦上下打量他一番,认真点评:“比高一胖了,但比高三瘦点儿。”
郝墨川翻了个白眼:“那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有哪儿不一样?”
见二人反应迟钝,他终于吼出来:“礼服啊!两位大哥!今天周一!”
温西泠一拍桌子,和成桦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喊出来:“不早说!”她看了一眼时间,懊恼道:“现在回宿舍也来不及了。”
“不对,你怎么可能想起来?”成桦质疑。
“我看见别人穿了啊!谁让你俩偷偷早起学习,这都穿越了,还恶习不改。放心吧,你们回头看,至少一半人没穿。”
温西泠环顾四周:“赵奕民怕是要疯了。”
郝墨川举起一根手指晃晃:“不不不,他会觉得我们疯了。”
后来,赵奕民来教室喊大家下楼升旗,立在门边双眉紧锁,手指反复搓着下巴,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文明而克制地问:“你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