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店家叹息一声摇摇头：“说来话长啊。”
随即他面带愁苦的敲了一下身前的桌子：“还不都是那蝗灾害得！”
“吃了咱们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子，导致灾民一个个都挤在衙门不走了！”
“衙门哪儿够管他们吃食的，有的人饿的狠了就来抢东西，一个两个还好说人多了我们也遭不住啊！”
“报官也只是来看几眼，根本没人管。已经有好几家受不住关门了。”
平安拧紧眉头拿起油纸包问道：“县衙门在何等地方？”
那店家随手指着一条街唉声叹气：“往前一直走左拐就是了。”
“你现在莫要去那等地方，人多杂乱，说不好要被抢嘞！”他又补充一句。
平安拿着东西转身离开：“多谢提点。”
“怎么了？”时时安见平安神色不对。
平安将包子递给他沉声道：“县衙门怕是无人作为，他们怎么可以放任灾民来抢东西！”
时时安拿着包子咬了一口，并没有发表意见。
灾民一多，就无法管理。
且还是在这等饥饿的时候，他们难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若他们集体抗议，县令也没有办法制止，毕竟法不责众嘛。
“先去看看吧。”平安摇头拒绝弟弟给他的包子，步伐加快些许。
时时安递给霍去疾一个包子，两人边吃边走。
“若那县令是个当机立断的狠角色，这里大概也不会是这番场景。”霍去疾突然道。
时时安看着他：“你有见解？”
“未必算。”霍去疾牵着缰绳摇头。
“若他真是个体贴民生的，蝗灾一出来他便能及时告知村民抵制的办法。”
他耸耸肩：“难道他还不如一个里正聪慧吗？”
时时安吃着包子喔了一声。
“就说眼下，那蝗虫虽然吃完了地里的庄稼，可不会冲到家里将存粮都吃完了，县令能不知道？”
霍去疾继续道：“无非是村民怕交不起上今年的收税，怕落了官司还失了田产。”
“县令现在该做的就是上诉朝廷，为民请命削减今年的税收安抚村民。”
“可县令上头还有知府，他未必不想为民请愿。”时时安歪头看他。
“有句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知府不同意他的奏书便送不出去。”
霍去疾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可现在咱们有太子殿下啊。”
“我就不信这太子随行出宫的消息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时时安还要说什么，霍去疾却先他一步撇撇嘴：“无非就是想等事情闹大殿下不得不过来处理。”
“这样他们谁都不用担责任。”
时时安张着的嘴默默闭上。
他是真的想不到还有这一层面的事儿，抬头看着大哥他抿唇不语。
不会大哥也想到了这一层面吧？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包子，而后撇撇嘴咬了一大口。
左右他也不当官，别想那么多。
第643章 灾民
穿过大街，左拐便看到一群穿着破烂衣裳手脚都是灰尘的人聚集在墙角躺着。
时时安嘶了一声凑近霍去疾问道：“他们真的是附近的村民而不是从别的地儿逃过来的流民？”
“这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才遭灾害的人啊。”
霍去疾也愣了一下，特别是他看到躺着的人身上的衣裳，比乞丐也不如。
“这应该是城里的乞丐吧？”他不自信的说道。
瞧着这副模样平安心中则是生起无名怒火，他快步穿过人群，完全不理会那些想要抓着他衣衫乞讨的人。
“大哥！”时时安也赶紧追上去。
有人叫他们穿的好，眼睛骨碌碌转几圈想伸手拦，却被霍去疾一个冷凝的眼神吓得收回手。
他牵着马匹落在后头，看着地上的那群人哼笑一声：“可千万藏好了你们的心思莫叫上头知道了。”
“法不责众那套，可不是一直有用。”
众人神色各异的低下头，唯有人群里一个头发灰白的小老头儿眯着眼睛打量他。
霍去疾当然发现了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不过他不在意，而是牵着马转身离开。
县衙门口支着一口大铁锅，旁边的桌子上垒着有些缺了口的粥碗。
桌子上下头三个衙役蹲在水盆边儿洗着碗抱怨：“烦死了，做个衙役还要每天干这刷碗的活儿！”
“可不是。”
另一个拍着水花：“我在家都不干这些活，现在可算是都干了！”
“要我说就该抓几个人杀鸡儆猴，一群黑心肝的东西，哪里是没了庄稼哭诉，明摆着要赖在这儿嘛。”
“那县令都说了每天五文钱招洗碗工，他们一个来干的都没有……”
平安听着他们的话又回头看了一眼灾民，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的，想来已经许久没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