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听云海的朋友说,贫民窟的那道墙好像要拆了,你要是想去凑热闹,签证,在床头柜里。”
何怀愁说完,掀开被子伸脚胡乱塞进拖鞋,伸手快速蹭了一下眼尾就自己出去了。
在那天的病房里何怀愁其实是撒了谎的,贫民窟那事并不是他从朋友那偶然听到的,而是专门托人去打听了很久。
为了拆掉贫民窟的事,谢不臣就差直接被暗.杀了,泰安各大势力齐力施压对抗。所幸谢不臣有个顶级alpha的身体,不至于在被暗.杀前先猝死。
因为这事在泰安闹得太大,谢不臣在拆掉贫民窟的高墙时也同时在极力的压热度。那道墙已经有了百年历史了,头一次被拆掉,这种事情是根本压不住的,短短半天便传遍了整个云海,许多老百姓纷纷前来观看,大家都是穷得只穿裤衩子,哪有什么弱肉强食、老百姓打压老百姓那一套,能出力的出力,不到两天,那道又高又厚的围墙被拆了个彻底。
然后谢不臣协助政府给每一个人发了身份证,用谢家的财力修葺房屋,只要在贫民窟有房子的,新房子也有他们的一份,没有房子的,有临时住所,交钱就能一直住。当然也有不少闹事的,但都被周行给镇压下去了。
远方警笛长鸣,高墙倒塌时铺天盖地的灰尘像是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雾气。天才蒙蒙亮,申请住房的人便已经排起长龙,正朝着无限的未来奔进,嘈乱声中他甚至还听到周行揍人的怒喝声。
谢不臣独自去了江边抽烟。为了这件大事谢不臣整整用了两年时间,耗费了无数财力,定点扶贫了不知道多少次,如今临了收尾,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感觉到疲惫。
更多的是失望吧,毕竟在他的原计划里,还要有另外一个人陪他一起看到围墙推倒的那一刻。
“谢总。”
张斯瑞从远处走来,递给他一件黑色风衣:“天冷您穿上,刚才小贺总电话让我给您传话,说晚上您务必参加庆功宴,他要带一个人给您看。”
“啧。”谢不臣不耐烦道:“这个月他已经开了三次了,告诉他我不去。”
他不耐烦的并不是贺兰山多次庆功宴的邀请,而是他会在宴会上胡乱带一些omega塞给他,美其名曰帮他走出感情的阴霾,可他根本不喜欢。
对,看都不想看。
眼见谢不臣的脸色愈发阴沉,张斯瑞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地离开了,留下谢不臣一个人静静地对着江面发呆。
五年来谢不臣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脸庞一如既往的英俊,五官笔挺,那双深邃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而显得整个人都非常冷酷。他穿着风衣站在寒冷的江边比偶像剧里的没了老婆的男主还要帅气。
恰巧,远处传来悠悠五弦琴演奏的小曲:
“I stood by the river and saw your shadow in the water.
如果我在临水照影时想起你。”
谢不臣还记得这是季钰最喜欢的歌曲,每次听到都会跟着旋律哼起来。
在并不是很清澈的江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他看到,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微笑。
“Then,will you feel my strong yearning?
那么,你会不会感觉到我浓烈的思念?”
水面的倒影非常清晰,连他眼里的情绪都能看得一干二净,可莫名的,他总觉得在水里的明明是季钰的影子。
他看到的仿佛不是自己在笑,而是变成了季钰在水里冲他笑。
他怔住了,着急的下意识地反射性抬头。
其实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他每一次都在幻想和季钰的重逢,只是每一次的期待都会落空。
果然,他这次除了浓厚的雾霾什么也没看见,耳边仍在回荡人群的喧嚣声。
他不禁自嘲摇头,心想自己大概是走火入魔了,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恰巧,晨曦的第一抹金光从江面升起,照亮了整座城市,连同那些灰色的阴霾也一同驱散,随之带来的是和他想象了无数次的画面一样——
季钰穿着雪白的西装,还是那一头的黑发,被修剪得刚好到耳稍,睫毛很长,几乎能抵着额头垂下的发尾,看起来特别乖,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那样纯粹。
看见不喜欢吃的菜会下意识的拱鼻子,实在没有就一直喝水,饭后擦两遍嘴。总是很害羞,对他说一句情话就能脸红半天,一到他时,平日里再伶牙俐齿的也会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不论谢不臣如何回想,当这个人活生生地正站在对岸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鼻尖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