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缓缓起身,打横抱起秋千椅上的人。
今晚加班开会的百忙之中,他还抽空看了粉丝发的秦星羽傍晚下班图。
穿深色长袖T恤和牛仔裤的少年,走路微微踉跄,想来是腰膝的伤依然犯得厉害。
于是他特意小心托着对方的腰,从客厅一路到卧室,将人轻放在自己那张西式复古的正方形大床上半躺着。
还细心地拿了个靠枕,垫在对方的腰后与床头间。
温热的掌心熨帖着眼前人冰冷的腰侧,俞笙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今晚睡这好不好?我睡隔壁卧室。”
倚着床头而坐的少年忽然气息微乱,想要努力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俞笙从那微弱的光线里,即使看不清唇形,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用气息说的那个字是:
“不。”
也不知道是不肯睡这里,还是不肯让他睡隔壁。
俞笙正自揣摩思量,忽然从面前的人眼中,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清浅的、灵动的、若有若无、转瞬即逝。
有时候俞笙觉得,秦星羽真是上天派来专门钓他的。
今晚的药量少了些,刚才微微上来了那么一小会睡意,此刻秦星羽又清醒了。
确切的说,是药物微微断片儿的副作用,盖过了药效本身。
看着眼前连上班时穿的衬衫,都没来得及换的俞笙,他忽然精神头十足、鬼使神差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句话:
“想不想知道上周六颁奖典礼那天,我在周亦承化妆间里看见了什么?”
俞笙的目光顿了顿,凝视对方那即使在这午夜时分,明明该是低电量模式了,却依然明澈灵动的大眼睛:
“当然,你愿意告诉我么?”
其实在听对方说起这件事时,俞笙是微微疑惑的。
因为秦星羽说的不是“周亦承在化妆间里对我说了什么”,而是“我在周亦承的化妆间里看见了什么”。
用手势比划着,意思是让对方先去洗漱,而后秦星羽从床头的文件柜上,随手拿了根铅笔和一张空白的A4纸,开始画画。
他的手语和打字一直都是乱用,近几个月来,才刚刚能用一些简单的手语,从前只能打字。
这个事他用手语说不明白,打出字来也心里尴尬,他觉着最好的方式是画画。
俞笙遵命地去洗澡更衣,听着隔壁浴室传来的花洒流水声,秦星羽望着面前的白纸,陷入凝思。
借着安眠药作用下的些许冲动,把那天在周亦承化妆间里的见闻告诉俞笙,他估计自己明天就要后悔。
不过这件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他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甚至连对景小延都没有说。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种轻飘飘的超脱感,仿佛在吃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瓜。
还忍不住地想要跟身边亲近的人分享下,招呼一起来吃。
尽管他没怎么学过画画,二十岁出头年纪的画画水平,相较于十岁以前,实在没什么长进,他只会画火柴人。
半个小时后的凌晨,在俞笙卧室那宽敞舒适的大床上,秦星羽缩在薄厚适中的夏凉被中,安然睡下,屋子里的空调27度,温度刚刚好。
隔壁书房的电脑桌前,俞笙穿着深灰格子的棉布睡衣,拿着那张A4纸上的铅笔画出神。
画中是个带更衣室的化妆套间,演出场馆的标配模式,从门口向内的视角,有化妆台和镜子。
屋子正中央的近景处,站着个圆脑袋、几根线条组成身子和四肢的小火柴人儿。
斜后方的更衣室门开着,门口站着个同样平平无奇的火柴人儿。
除此之外,更衣室的门口画了只不怎么像样的高跟鞋。
以及更衣室的门板上,有只这图上唯一画得还算像样的女包。
好奇心的趋势下,俞笙揉着眉心睡意全无。
他自问不是个热爱八卦的,但这可是秦星羽请他吃的瓜!
还只管画画不管解码的,也太吊人胃口了。
他强烈怀疑秦星羽是个被演艺事业耽误的娱乐瓜主!
眼下这张画表明,显然周亦承的更衣室里有其他人,至于其他人是干什么的,男女老少,什么身份,秦星羽实在没把人物关系画明白。
凝神思索半晌,看了一眼手机上00:40的时间,他估摸着夜猫子安辰还没睡,于是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意料之中,他们辰哥没有休息,也没有跟媳妇忙着啥不可描述的事,于是小俞总开门见山:
“上周六红毯,周亦承的化妆间还有其他人?”
安辰愣了愣,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记得当晚俞笙询问过此事,他也进行了一番详实的汇报,不知日理万机的小俞总,这大半夜的何以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