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咬牙切齿:“我儿手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世庆,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一个青年从韩家弟子中走了出来,顶着众人的目光,咽了咽唾沫,道:“是、是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雁荡山,我们刚开始到北境,三公子无意间冒犯了仙君,三公子道歉之后,仙君就让我们走了,后来在雁荡山,我跟三公子他们走散,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死了,三公子也、也被仙君杀了。”
赵瑜眼神微冷:“你亲眼所见,是我师兄杀了他?”
韩世庆点头:“是,三公子想跑,但是没跑脱,被仙君一剑杀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韩烈虎目含泪,恨恨道,“我儿已经向他赔罪,他也已经杀了我儿的灵犬,为何还不肯罢休?杀了我儿不说,还将我儿毁尸灭迹!我那可怜的孩儿,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是否有些过了?”
“不可能,仙君高风亮节,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一定是这小子在撒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听到人群里传出怀疑的声音,韩世庆颇为不忿,一咬牙,举手立誓,“若我所言有半句虚假,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神色坚定,又立下毒誓,难免叫人有些信服,便有人建议道:“只听他一面之辞,未免有失偏颇,不如赵真人去请仙君出来,当面对质一番?”
赵瑜眉头一皱,正要回绝,身后忽而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不必,我已来了。”
在场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便见白衣剑修面色平静,信步而来,通身气质沉静淡然,却自有一股威势。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赭衣少年,正是花遥。
花遥早在看见韩烈时便扭头去找殷千阳了,他利用蛊毒改变韩世庆的认知,本就是为了给殷千阳找麻烦,如今麻烦已经上门了,他又怎么会容许殷千阳躲在后面?
“师兄……”赵瑜有些担忧地看着殷千阳。
韩世庆的话在他看来都是污蔑,别说殷千阳已经对他说过北境的事,便是没说过,赵瑜也坚信他家师兄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殷千阳真的杀了韩穹,那也一定是因为韩穹天怒人怨,不杀不行,绝不会是韩世庆嘴里说的那样。
但他却不好直接驳斥,唐尧身上的蛊毒还需要韩家的鹿王茸来配解药,若是在此撕破脸,事情就不好办了。
殷千阳走上前来,看着韩世庆,平静道:“我将韩三公子毁尸灭迹,这也是你看到的?”
韩世庆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发慌,忍不住躲闪了两下,咬牙道:“不错,我躲在树后面看到的。”
殷千阳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活着?”
围观众人一愣,纷纷恍然。
对啊,既是毁尸灭迹,那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以紫羲仙君的修为,这韩世庆躲在旁边,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这、这……”韩世庆额上冒出了冷汗,他也发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但记忆中确实是这样,便只好道,“或许、或许是你故意不杀我……”
这话说的实在不合逻辑,不等殷千阳开口,人群中便有人嘲道:“故意不杀你,让你回去通风报信,然后过来闹事?”
还有人威胁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敢污蔑仙君,别说重华,就是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没错……”
“够了!”韩烈一声暴喝,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眼神狠厉,“我韩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指点!”
打断人群的哄声,韩烈沉着脸看向韩世庆:“世庆,到底怎么回事?”
韩世庆额头遍布冷汗,脸色苍白:“我、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记忆中明明很清楚,就是他在树后面看见殷千阳杀了韩穹,但不知为何,后面的事他却没什么印象,一仔细回想,就头痛无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钻。
花遥站在人群之后,看到青年的模样,眼神闪了闪。
这人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些什么,心气郁结至此,只是那么一点蛊毒,居然能在他身上发展到侵及灵识的地步,废物得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本还想再利用他挑起点别的事,如今看来,只怕要不了一时半时,这人就得在“回忆”中暴毙了。
也罢,本来也只是一步闲棋,看能不能引出一个人来,如今那人已经来了,这棋子废了也就废了。
目光扫过韩家弟子中的某个人,花遥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见韩世庆“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赵瑜开口道:“韩家主,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我师兄的确未在雁荡山见过令郎,只是曾发现过一件带血的衣物,那衣服上绣着万兽纹,据此才猜测令郎已经遭遇不测。倒是这位韩小兄弟,一开口,就断定令郎已经死了,还被我师兄给毁尸灭迹,未免太过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