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修真者,不染尘埃,又已辟谷,身上一直洁净,无需洗澡更衣,方才在饭桌上,也只是坐在旁边喝了杯茶,没有动过一下筷子,惹得一旁的刘管事十分惶恐,以为哪里伺候的不好,还是赵瑜解释过,才放下心来。
看见花遥进来,正在交谈的两人止住话头,朝他望来。
赵瑜打量了少年一眼,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师侄换上这套衣服,可比之前精神多了。”
花遥如今穿的是刘管事提前备好的衣服,考虑到他之后要出远门,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套方便活动的劲装。
衣服以赭红为主色,玄色为辅,干净利落,又带有几分潇洒大气,衬得少年腰身挺拔,英姿勃勃,颇有几分侠气。
便是殷千阳,也看了他两眼,微微点头,夸了一句:“不错。”
少年赧然一笑,走到殷千阳身边,佯装不在意般问道:“师父,你们在聊什么?”
他刚刚似乎听见什么“韩行远”、“蛇”之类的字样,可惜这两人收声太快,他没听清。
作为“唐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直接问,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告诉他。
问完话,花遥面上带着些许好奇,暗中却打量着两人的神色。
果然,听了他的话,赵瑜看向殷千阳,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殷千阳则微微沉思片刻,抬眸看了过来,平静道:“你可还记得前两日,攻击你的那条蛇?”
少年眨了眨眼,点头,面露不解:“那条蛇怎么了?”
赵瑜接过话道:“冬天蛇会冬眠,突然出现本就不属寻常,而且我们今日还遇到了韩行远,他是舒州韩氏的人,韩氏一门以御兽出名,韩行远擅长的,恰好便是御蛇。”
这是刚刚有人向他汇报的。
在杏楼遇见韩行远之后,赵瑜便着手让人去打探消息,花遥沐浴时,打探的人正好回来,将消息跟他说了,殷千阳也在旁边听着,二人方才就是在说这事。
少年听了一愣,顺着他的意思猜测道:“难道那条蛇是他控制的?”
殷千阳没说话,赵瑜抱着手,指尖敲了敲手臂,道:“不一定。”
太巧了。
他们才刚刚在山里遇到一条不正常的蛇,韩行远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巧到让人不敢相信蛇就是他控制的。
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不是,万一对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他们这么想呢?
只不过,他想不通的一点是,对方为什么要对唐尧下手,还是在他和师兄就在不远处的时候下手。
太大胆了,让他感觉比起杀人,更像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心中过了一遍这几日的经历,赵瑜道:“总之,师侄你记住这个人,以后遇到他小心一些。”
看着少年有些怔愣的模样,赵瑜又放下手,笑着摸了下他的头:“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有你师父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你且安心便是。”
少年乖乖点头,望着殷千阳的眼神满满都是信赖,看得赵瑜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我也收个徒弟养养?”
花遥嘴角暗抽了一下,颇有些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他刚刚也在想,太巧了。
他比殷千阳二人知道的还要更多一点,譬如那场雾是想将他困在其中,譬如那条蛇并不是单纯的毒蛇,而是蛇蛊。
再加上赵瑜方才所说,许多事情都明朗了起来。
幕后那人真正想对付的,不是他,也不是殷千阳,而应该是韩行远。
韩行远是韩家家主嫡长子,走的是正统御兽路子,以后很可能要继承家主之位,自然不可能去炼歪门邪道的蛇蛊,那条蛇蛊的主人必定另有其人。
而这人炼制蛇蛊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嫁祸给韩行远。
若他所料不错,那条蛇蛊的毒应当与那条蛇本身的毒相仿,倘若他真的被咬,又或是后面陷在浮生梦里醒不过来,在韩行远出现后,殷千阳和赵瑜必然要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哪怕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就是韩行远做的,也会将他视为重点怀疑对象,严密监视。
那人既然能大胆到想要利用殷千阳,花遥不信他没有准备后手,且这个后手,一定是能让殷千阳对韩行远出手的程度。
想到这里,花遥忽然一怔,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舒州韩氏……”
殷千阳和赵瑜看了过来,赵瑜笑道:“哦?师侄你想到什么了?”
少年摇摇头,露出一点心有余悸的神色:“没什么,就是我以前也遇到过几个舒州韩氏的人,有一个还是什么三公子,那人还放狗咬我,要不是师父救我,我就要被狗咬死了。”
赵瑜之前也从自家师兄那听说过他和唐尧最初相遇的情况,此时再听少年提起,干咳一声,安慰道:“以后不会了,放狗咬你的那个人出了点意外,已经死在北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