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浮现出金色的光晕,随后那抹温暖中透着冰凉的光随着他的动作,笼罩住了柏林布满细密伤口的脚后跟。
塞西尔抬头看着他:“戒指将我们连接在一起。你的伤口会出现在我身上,记得吗?”
……啊。后知后觉回想起初次见时的事,柏林摸摸脑袋,傻乎乎地笑了笑。
忘记了。
塞西尔语气很平和:“所以有哪里不舒服,不要想着瞒着我,第一时间告诉我。”
柏林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如潮水般褪去。
“哦。”他点点头:“知道了。”
等他不再能感受到伤口时,塞西尔随手扯了几根野草,编织成了一个竹蜻蜓。
金色的光笼罩住竹蜻蜓,柏林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竹蜻蜓变成了一双漂亮的鞋子。
在塞西尔想要帮他穿上之前,柏林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慌忙拒绝了。
他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我我我自己来。”
塞西尔没什么所谓地默许了,不介意地起身。
他看着柏林同手同脚一般笨拙穿上鞋子,窘迫的像一只煮红的虾。
于是塞西尔不再看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隐约能听到一句话散在风里,吹到柏林耳边。
“不用担心会给我添麻烦。”
“你对我来说,曾经的确造成过困扰,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我从很久以前起,就打定主意,不打算接受命运。”
但现在我想,不接受命运,不等于要拒绝接受你。
塞西尔回头看了柏林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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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生根发芽◎
如果说王城的文明中暗藏着森严腐朽的阶级, 至少表面上井然有序,光鲜亮丽。那么眼下入目所及的贫民窟就像是原始社会,仍旧处于简单粗暴的弱肉强食阶段。
一整条完整的食物链上, 食草动物能被无数种捕食者视为盘中餐, 趴在同一只猎物的背上填饱肚子。
狮群蛰伏奔袭咬断角马的脖子, 鬣狗抢夺狮群吃剩的残羹,秃鹫清扫骨架上的碎肉。
在贫民窟里,最弱小的食草动物是老人、病人,但对于这些人来说, 可能都没有机会迎来明天,因此不是“捕食者”选中的抢夺剥削对象。
年龄正值青壮年的人永远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哪怕无法吃饱穿暖, 他们也比老人挺拔有力, 比少年人高大结实。而他们看中的“角马”,就是生命力最顽强, 同时又好控制的对象。
柏林在被十来个小孩儿团团围住的时候, 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注意到小孩儿们时不时往某个方向瞥,而不远处没有靠近的阴影里,一个青年的轮廓隐藏在黑暗里, 正如同暗处的蛇窥伺着。
塞西尔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大氅下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让开。”
小孩儿手里都拿着一块碎瓦片, 有棱有角, 不但没有往后退,反而握着瓦片在半空中挥舞了两下。
柏林感觉这些小孩儿看上去顶多才七八岁, 考虑到营养不良发育迟缓, 也顶多就是十一二岁。
这种割裂与违和感太过强烈, 尤其是在为首的小孩儿用着恶狠狠的语气哑声威胁时达到了顶峰:“不想吃苦头的话, 把所有东西都留下!”
塞西尔跟他身上包裹着的黑袍足够低调,在王城人流涌动的市集上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但在踏入这片贫民窟之后,他们就变得像夜空里唯一的光源一样突兀而显眼。
从柏林见到的第一个人,到这一路上深入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能一眼辨别他们是生面孔——这样完整的大氅在凛冬里是救命的稻草,不可能如此干净整洁的保存完好。
之所以直到现在才有人来抢,是因为他们在观察判断是否是能轻易招惹的对象。
柏林万万没想到,最终来试探的会是小孩儿。
从各个方向步步逼近的小孩子们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头发打成了绺,衬得眼仁白的吓人,让人联想到野外夜里瞳孔幽幽的狼。
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的柏林不知道怎么应对才是正确的,他看向塞西尔,想知道他会选择怎么做。
柏林在这些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塞西尔口中曾描述过的童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哪怕再过上二十年,柏林怀疑这里还是会这样维持现状。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柏林大概能猜到塞西尔想要有朝一日推翻那道高高的城墙,但他要怎么改变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