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会覆盖一切,好像除了新死的人立下的新碑,没有什么能在这里上留下深刻痕迹。
嘉善气喘吁吁的踩着野草从密林中出来,面色严肃:“大人,检查过了,奇怪的很,旁的坟都完好无损,唯有只有两座坟被窃,尸骨无存。”
“谁家的坟?带本官去看一看。”
嘉善用刀砍断沿路的乱枝枯树,带着他去。燕卿白在坟头站定,定睛看向那残碑,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
华州府艾蒿并妻幂兔氏之灵。
嘉善乐了:“艾蒿?幂兔氏,这两个人名字倒稀奇。属下去华州城打探吧,让这家人的子女来看看吧。”
燕卿白略一沉思,眉头微蹙,摇摇头。
他蹲身下,指尖拂过石碑,喃喃道:
“《说文解字》曰,萧,艾蒿也。幂者,同冖,覆也。幂兔者,其实是冖兔,冖兔,合成一字乃是一个冤字。”
他声音沉稳有力:
“去华州城查,可曾有姓萧,遭过冤案的人家。想必此事必有隐情。”
嘉善都听愣了,这都什么玩意?可大人说的,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又道:“大人,坟头阴气重,不宜久留,我看那应召来看守坟场的人已经到了,吩咐他们看就好,咱们先回去吧。”
燕卿白点点头,路过那来看坟场的人时,脚步略顿。
一个老妪带着个高个子青年,那青年看着身材有些眼熟,他正欲细看,青年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蹲下身,去整理鞋子。
他也就没有追究,上轿离去了。
*
海东青麻木着一张脸,坐在坟头旁。
他哪里想得到,看坟头的活,是胡八从县衙接的,因为最近有坟被盗,官府不放心特意雇了人看。
好险,差点又看见老熟人了。
要是看见了,多丢人啊!
胡八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哎呀,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在意别人目光嘛!”
海东青冷笑:“别和我说话,等今天晚上过了,我们的约定就到期了,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我是不可能进丐帮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胡八笑眯眯:“好。”
海东青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残阳如血,心里却刺挠又郁闷。
忽然,他耳朵微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他不想和胡八在一起坐着,干脆起身去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密林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熟悉身影。
海东青:……
怎么他一落魄,就成天遇见熟人呢!
“救命!救命啊!”
绿珠满脸惊慌,跑到一半被人扑倒,拖进了密林。
海东青叹了口气,也许是受林沉玉影响,他总觉得自己见死不救,回去林沉玉肯定要唠叨他。
遂挠挠短发,木着脸儿起身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耐烦开口,却在看见来人时,瞳孔忽然一缩。
第110章
海东青从来没有看过那样可怖的怪人, 他打了个寒颤。
那两个身着黑衣的人,从衣襟到靴底都是黑峻峻的,男左女右, 并肩而, 手握着手紧密相连,让人一眼就觉得,他们是一对亲密的夫妻。
可仔细看,也许他们并不是自愿这样亲密的。
因为男人的右手,和女人的左手被人用黑色绸带死死缠住, 钉在了一起。
隐约可见细细密密的钉帽,钉在两只重叠在一起的手上。
再看他们的容貌。男人颧骨略高, 眉毛枯槁而粗;女人颧骨略低, 眉毛浓密而细长, 男人面上黢黑,似乎擦着煤炭灰;女人面上白净, 似刮了几层腻子一般。
两个人好似一对反义词,却被这样紧紧钉在一起。
若要人形容他们的话,并蒂莲, 交颈鸳鸯之类的词都太过委婉了,压不住他们周身的煞气, 也许要用一个词:
双头蛇。
又毒,又缠绵, 又畸形。
他们的动作也是几乎同步。他迈步, 她也迈步,他伸出左手来, 她也伸了右手。两人挡在狂奔的马儿中间,齐向马儿拍去。
马儿哀鸣一声落地, 马车也倒落地上。
叶蓁蓁反应最快,她选择了将绿珠推出来,自己拔剑迎上去,因为绿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绝不能让恩人再收到伤害。
可她一出来便愣住了。
以往她对敌,往往是一对一,她可以集中注意,仔细观察对方的出招,预判对手下一个动作,好想办法解招。
可她面前是两个动作一齐的人,她目光瞥向女人右手的刀,男人左手的刀也同时迎上来,迅猛如暴雨。
她一会看男人,一会看女人,只觉得眼花缭乱,两个人动作又快又猛,左右夹击,她只感觉面前出现了四个人影,六个人影,八个人影……眼睛都要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