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茜茜:“……嗯。”
确实是想问的,没好意思。
她考虑事情的时候,总是倾向于先站在别人的角度。
比如,詹小溪提到的这个问题,浮现在她脑子里时,自动就被“人家有自己的生活”,“飞一趟那么费劲”等答案解答了。
她没有那么强的自我价值感,认为人家会为了告诉她一个真相,就应该飞越几万里地来找她。
但其实换个角度想,如果是她,有这么重要的朋友的后代,如果没有其他更要紧的原因,她绝不可能那么多年都不去看一眼。
这个更要紧的原因,要么很实际,比如金钱上的。
但显然詹小溪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作为信托基金的高级经理人,财富早就自由。想去哪儿,不就是一个“想”的事?
要么就是身体不允许。
这个有可能。
自己在正式跟他通上信之前,他不就因为身体原因,长时间在休假吗?
但如今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办法来看她。
这么一说,赵茜茜就懂了。
先前裴廷辉不让她去纽城,也说“我不想吓你”——换句话说,有人一直在暗中忌惮着,赵茜茜出现在纽城,或詹小溪从纽城出去。
于是她说:“是因为舅舅他们?”
詹小溪笑呵呵道:“聪明的姑娘,不需要詹外公费口舌。没错,曾经我住在一个普通的社区,结果,参加完你父母的葬礼回来不久,就遇到了一些事。
“各种意外,各种事故。
“其中最可怕的一次,是一个东方面孔出现在我家,站在我面前,朝我连开了五枪。”
赵茜茜:“……??!!!”
詹小溪:“幸亏他可能当时也很慌乱,没有击中要害。血流了一地,他可能也以为,我死定了,所以我逃脱一劫。
“那时,我真吓坏了。人在医院刚醒过来,还带着一身伤,发着高烧,还是坚持马上搬了家。换到现在这个小区,并且把你的账户交给了别人代为打理,才平安活到现在。”
赵茜茜:“……”
詹小溪笑叹一声:“但你别担心,我现在自己有人保护,最近裴先生也专门为我增加了可靠的人手。我没事的。能把你的身世告诉你,能让你认识我这个詹外公,这一切都值得……”
赵茜茜是在震惊和感动中跟詹小溪结束通话的。
她原来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如此危机四伏。
好在有裴廷辉介入,老人家应该会很安全。
她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复杂。
或者说,她的生活也许从一开始就很复杂,曾经是她想得过于天真了。
天真的代价,就是死。为了滋养一窝坏人,自己祭天。
她不想祭天,那就要继续面对眼前的困难。
正想着,手机一震。
微信来自裴廷辉:【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
赵茜茜:“?!”
她连忙回:【啊?】
回完这个字,她就跳起身,直接在睡衣外套上了大衣。
裴廷辉:【最近积压了不少工作,再拖下去不合适。】
赵茜茜:【你现在在哪?】
她漱口,梳头,换鞋,打仗似的。
裴廷辉:【快到机场了。你先好好工作,我们缦庄见。】
赵茜茜抓着房卡,风一般冲出房门。
小王刚好来轮值:“太太……”
赵茜茜已经掠过他眼前,刚好冲进下行的电梯,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突然的分别不能接受。
但等她冲出酒店大门,冲到街边,确实,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到他,或昨天那几辆车。
她站在街头怅然若失。
却不知道,此时,她的模样正被一块递到裴廷辉面前的平板详实反映。
是不想要这样分别的。
公司是有事,但那点事还不至于非要他赶着回去摆平。
顶要紧的那部分,他早在得知V牌的集训日程表后,就早出晚归地提前做完了。
那段日子,两人同在缦庄,他却连她的面都无暇见到。
本来按照计划,这次是想等她工作结束,两人一起多玩两天的。
但……
昨晚那个“冲动还是感动”的话题过后,裴廷辉突然记起,“玩”这个字,在他妈去世后,就不属于他了。
然而此时,他坐在自家公务机舒适的软椅上,看着平板里那个身影。
她站在人群熙攘的街头,裹着白色的羊绒大衣,如丝的乌发在清寒风中飘动。
因为寻找他,她看来看去,一脸焦急,鼻尖都冻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