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溪:“他叫燕心远,是你爸妈的私人律师,也是你爸妈最好的朋友。只不过,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赵茜茜:“……”
她顿了顿,还是挑明了问道:“他失踪,是不是跟我爸妈的遗嘱有关?”
换言之,就是跟清源的归属相关。
就跟不希望赵茜茜接触詹小溪理由一样,有人不希望赵茜茜知道关于清源、爸妈遗产和她之间的关系。
这些事,詹小溪显然也都想过很多次,此时并不如赵茜茜情绪起伏那么大。
他只是淡淡道:“基本上没有其他可能。”
赵茜茜大脑运行不够用,额头很烫。
她不能想象,另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人,也被她的家庭深深影响了。
她声音飘忽,毫无头绪地问:“那他,还可能活着吗?”
詹小溪摇头:“我不确定。反正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赵茜茜:“……”
之后,赵茜茜跟詹小溪又聊了很久。
直到疗养院派车来接他,两人约好明天见,这才分别。
詹小溪走后,赵茜茜自己又在湖边坐了好一会儿。
今天这场会面,信息量和震撼强度都过于爆炸。
赵茜茜回想起当初她毛着胆子杀进清源,找杜兴修要工资的那天,发现派伦,联系派伦,最终找到詹小溪……
她就像那个打开了魔盒的潘多拉,释放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超过了她的想象力。
要怎么处理它们,她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辈子重生后,她起初想的事情很简单:完成任务,挺过死劫;以及看清舅舅他们的假面,不再被他们拿捏。
知道派伦信托账户的存在后,她自认为很夸张地想过电视剧里那些豪门争斗的桥段。
但她最坏的想法,都比不上现实这么夸张!
她曾经专注的重心,也都不是上面这些。
她最重视的,就是自己和爸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她害了他们吗?
还害了他们的爸爸妈妈?
他们是不是很恨她?
如果是,她会很伤心。但如果他们不计她带来的一切灾难,还无私地爱她,她又会深感愧疚。
他们跟她天人永隔,完全没有地方核对答案。
现在,她从一个可靠的人口中,得知那些全都是假的,她就感到,身上背了多年的重负,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她现在轻的部分很轻,快要飞起来。
但与此同时,她又收获了此前从未关注过的地方的重量。
清源原来是爸妈的。
舅舅舅妈却自始至终都以“我们杜家的”自居。
他们全家都在里面,或实质性、或名誉上地,担着重要职位。
顺着这条思路展开——
他们之前瞒了她一个初始金额为四十万美刀的信托账户。
在她成年前,这个账户每个月打过来的钱,肯定是直接由监护人使用,她不知道也就算了。
但在她成年后,这些钱因为必须有本人的签字,杜家人觉得这点碎银子懒得麻烦,干脆给了她——
可他们说的,难道不是“舅舅舅妈给你的生活费”吗?
从小到大,她都以自己没了爸妈,吃穿舅舅家的东西,感到负疚惭愧,蒙受了大恩大德。
所以他们要她做什么,她都毫不怀疑,也从不推脱。
结果现在回头来看——她自始至终,吃穿用度,原来全都是爸妈的,跟舅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曾以为自己欠舅舅家的,不欠了。
相反,按照詹小溪的说法,现在是他们欠她!
掌握真相的燕心远消失了。
但不管他在哪,是否还活着,她都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真相。
*
天色转暗,吹过湖面的风变得微寒。
赵茜茜从最初跟詹小溪并排坐的长椅上站起身,走向百米外,耐心等着她的小王小池他们。
然而,在途中经过几辆一开始就停在街边的车时,赵茜茜却忽然福至心灵。
她脚下微停,看向身边一辆全黑的商务车。
车玻璃全暗,驾驶座空荡荡。
但她却莫名心跳加速。
好像是詹小溪离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它瞥过一眼;
也可能是她现在朝小王小池他们那边走近时,他们的车却一动不动。完全不像往常,恨不得让她少走一步是一步;
还有可能,是神秘的第六感。
不确定原因,赵茜茜以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冲动,抬手敲了敲这辆车的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