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刚用完,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宫里头便来了人,带着许多赏赐。
黄金万两、珠宝玉器、奇珍异品,还有许多华贵的首饰与织锦,列在礼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掌礼的大太监与管事交接好,到裴闻璟跟前行了大礼,说了一堆吉祥话,脸上笑意满满,“大将军、夫人,若没有什么问题,奴才就先退了。”
“嗯,送公公。”
“多谢将军,不用麻烦。”大太监带着人循礼摆手告退。
待人走远,管事问道:“还是老样子吗?”
“嗯,银钱送到军营。”随后他转过来向着月媞,“送了些金银首饰,还有绸缎,看有喜欢的便拿出来。”
管事拿着礼单,在一边赞许地点了点头,几月未见,竟也有如此成效。
从前赏赐的多少东西,从宫里的库房取出来,就直接入了府里的库房,没有被人赏玩的半分机会。
首饰什么的,从前都不会赏这些,现在想送给谁的,显而易见。
月媞也不推脱,答应下来,便与管事一起去忙活,宫里赐的东西不能随意丢弃,都得好好入库。
整理过程中,有些物件确实精致,则被单独拿出来。
东西不少,但好在管事经验丰富,月媞在旁边学着,做起来都很快。
全部登记入库后,看时辰还早,月媞便决定回屋小睡一会儿。
阿依觉着她累了,给她捏了捏肩放松放松。
刚回来,还不是很习惯待在家里的生活,没找到什么消遣,大多数时候都在打盹看书中度过。
午睡起来,月媞坐在窗边,阳光透过棱窗照进来,茶香氤氲,升起的热气与明亮的光柱纠缠。
阿依添上糕点,站在一旁说道:“夫人,莺儿在外面想见您。”
莺儿?月媞在脑海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
之前阿依病中,便是莺儿在照顾她。
“怎么了?让她进来。”
阿依福了福身出去喊她,很快,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月媞面前。她一直低着头,有些放不开的样子。
“莺儿?”
她立马跪了下去,行了一礼,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奴婢在。”
“怎么了?”月媞起身,走到她面前扶起她,一张脸上已是流过许多泪水。
“夫人……”她哽了嗓子,解释起来,“先前奴婢没照顾好夫人,害得夫人被歹人抓走,奴婢罪该万死……”
莺儿看着夫人完完好好地站在眼前,心中感动,却又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这几个月来,她总是活在愧疚中,管事知道夫人失踪的真相后,没怎么怪她,还留她在府里做事,甚至仍然能在夫人身边伺候。
她恨不得当时出事的是自己,可是现在说那些都为时过晚。见着夫人,她就觉得对不起她,罚她也好,打她也好,她总应该受到惩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旧安稳地待在这儿。
月媞还担心是什么事,听她这么一说展开了眉头,“那事我们事先也没办法预料,做不了什么准备,不用自责,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对不对?”
“夫人……呜呜……夫人打我罚我好不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夫人,或许打她一顿,她心里都会好受许多。
月媞哭笑不得,“此事跟你关系不大,若真想罚,便罚你一个月的月银,再跟阿依好好去收拾一下,回来继续在我身边服侍,好不好?”
她一说,莺儿既感动,又不停流泪,阿依在旁边小声提醒她,“快谢谢夫人。”
莺儿反应过来,又跪了下去,“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忠心伺候 ,为夫人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月媞温声应道:“好好好,快跟阿依去吧。”
“嗯!”
答应完了,莺儿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她。
月媞扶额,回来一个两个,似乎都要落场泪,才算是真正回来了。
现在转头回望先前那段日子,好像很遥远,可一数日子,又并没有过多久。
几个月的流转,从上京马不停蹄地赶往边疆,一路风餐露宿;困于乌苏军营不得逃脱,最后得益于叶将军相助;再回到大齐,回到裴闻璟身边。不长的日子里,比她先前经历的所有都还要浓墨重彩。
她好像完完全全成为了大齐的人,乌苏的一切于她,似乎都开始变得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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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军营,报时的鼓声一响起,裴闻璟突然放下手里的卷册,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贺兰川正在向他回禀情况,顿时嗓子一紧,声音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