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让他怎样赶过去?是我让他闯大祸惹是生非的吗?”苏承宗一时气不过,又朝苏琅身侧踢了一脚,沉声道:“不能考就别考了,瞧他整日跟公子王孙厮混的做派,真去应考怕也考不出什么名堂。”
萧氏瞧着苏承宗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便气闷,盯着苏琅看了半晌,又在堂前来回踱步几圈。
若是科举还像早些年一样每年都举办还好,偏偏当今圣上登基不久就改了规矩,若无意外,科举便是三年一考。
难道就为这天降横祸,让苏琅白白浪费三年?
“不行,我去求景王妃,只要在官学籍册上留下三郎的名字就好,景王妃定能办到。”
苏承宗嗤笑道:“去求景王妃?你也不想想景王为何今日一早就发落此事。”
“还能为什么?”
“昨夜陛下留景王一家在太极宫用膳,今日一早景王就发落了官学生,定是小世子在御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景王如此愤怒,就说明此事关乎他的前程。”苏承宗眼神晦暗,撇了苏琅一眼:“他害了景王妃的儿子在御前失言,你去求景王妃,她能答应?”
萧氏心里隐隐认可苏承宗的揣测,可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愤然道:“三郎是你亲儿子,你就这样盼他不好?”
苏承宗沉声道:“我就是为他好才要提醒你,慈母多败儿,惯子如杀子!”
萧氏咬着下唇,心中经历了一番纠结,“总要试试再说,景王妃可是我亲姐姐。”
苏承宗没再说什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琅一眼,让下人将他抬回房间。
萧氏午后就去了景王妃,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苏承宗与儿女围在前厅的圆桌旁,下人看见主母回来,将热好的晚膳端上餐桌。
苏琅身上有伤,只能站在边上用膳。他原想在自己屋里让人伺候着进食,苏承宗像是铁了心要给他教训,逼着他到前厅来。
苏云华难得遇见苏琅这般狼狈,不由得多看两眼。他平日被母亲宠着惯着,每回父亲气急了想打他,母亲便会拦着护着,这下好了,终于让他在外面吃了教训。
苏琅察觉她不断飘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气闷地别过脸,“母亲,景王妃怎么说?”
萧氏脸色不佳,沉默不语。
结果显而易见。
苏云华故作关切地问道:“苏琅真被逐出官学了?那下个月秋闱怎么办?不会要再等三年吧?”
苏承宗道:“他才十五,急什么。这般心浮气躁就算去考了也考不中。”
萧氏听不得这话,当下顶了回去:“你心性沉静,你考中了不也因为那些酸诗被贬?”
苏承宗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萧氏不给他面子,听了这话便默不作声了。
“未必要等三年。”苏琅握着筷子戳碗里的米粒儿,“我听说宁王大败戎狄将要班师回朝,恰好明年是陛下七十大寿,届时番邦小国都要来赴宴贺寿。这种种喜事撞在一起,陛下龙颜大悦下旨加开恩科也未可知。”
“这话你又是从哪听来的?”苏承宗横了他一眼。
苏琅:“京中人尽皆知,还需特意打探吗?贵妃娘娘还召了许多诰命夫人进宫,想来是要为宁王的婚事做准备了。”
苏云华忽然问:“宁王还未成家?”
苏琅:“是啊,宁王才十八。”
苏云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苏承宗见状眉心微凝。
“明日宁王世子陪世子妃回门。”苏承宗望向萧氏,说:“云华是长姐,婚事不能再拖了,她和昌明侯世子……要定就赶快定下吧。”
“我不嫁他。”苏云华道。
苏承宗:“不嫁他你还想嫁谁?宁王吗?”
苏云华心虚地抿唇不语,萧氏也渐渐看出了端倪。
“你还真想嫁宁王?别说咱们家的门第能不能高攀得起,就是让寿阳公主知道,你不肯嫁裴褚反倒想做她弟媳妇,她饶不了你!”
苏云华小声嘀咕:“是裴褚看不上我,寿阳公主要怪罪也不该怪罪到我头上。”
苏琅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冲她问道:“你知道贵妃娘娘近日召见了哪些人吗?”
“哪些人?”
“梁相府的梁老太太、齐国公府的吴大娘子、武宁侯府……”
苏云华哪还听不明白?苏琅就差没明着说她不配了。她红着眼睛低头扒饭,再未参与餐桌上的话题。
…
次日清晨,苏云乔醒时下意识摸向身旁,又是空的。
世子总不能一大早又进宫去了吧?
她撑着褥子坐起来,掀开床帏纱帘,透过镂空屏风看见一个身影端正地坐在桌旁,一手扶着茶杯,一手执书卷。
苏云乔心下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殿下总是起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