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公主语气不善:“他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我儿子。倒是长姐这般孤零零地坐着,实在可怜。”
朝阳公主却一副关切的模样对她道:“绍郎下个月便要与耿家姑娘完婚了,妹妹对裴褚的亲事也要多上心,男儿先成家才能安心立业嘛。”
寿阳公主沉默了好一阵才憋出四个字,“不劳费心。”
…
上午前朝与后宫各自待客,午膳也是分开进食,御膳房为了今日这场盛会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可能地将膳食做得精致又可口。
但很显然,大殿之上穿着锦衣华服戴着金玉宝冠的宾客们对吃饭这件事兴致缺缺。
午后便是阅兵大典,按说女子也可以到城楼上观礼,只是众人对此并不热衷,宁可留在萧贵妃宫里吃茶聊天也不愿移步。
苏云乔是在午膳后不久发现李长安不见了踪影,一时有些紧张。她环视四周,发现谷大嘴倒是跟白檀一起站在下人随从的位置上。
“大嘴。”她低声把人喊过来,问:“不是让你跟着长安吗?他跑哪儿去了?”
谷大嘴有些心虚道:“小公子说要去找洪嬷嬷,不许小人跟着,这毕竟是后宫,小人也不敢尾随着跟去……”
听他说李长安是去找洪嬷嬷,苏云乔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个皇宫是李长安生长的地方,洪嬷嬷又是自小伺候他的乳母。李长安和他兄长一样年少老成,平日里懂事有分寸。苏云乔推测他见到洪嬷嬷之后安下心来,自己就回来了。
她转而看了一眼老实待在座椅上吃点心的李长康,对谷大嘴道:“既然如此,你先看住长康,别让他也乱跑出去。”
…
李长安只知道洪嬷嬷被送回了内廷,却不知她回来之后会被安排到哪里当差。
他只能凭着自己对宫中的记忆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不觉地回到了麒麟阁附近。
麒麟阁位于皇宫东侧,以前朝后宫来划分皇宫,此处与前朝仅隔一重门,但它与太极宫之间却有一条仿佛走不到头的宫道。
这里离东宫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中间隔藏书阁与皇子皇孙读书的崇文院。
李长安经过崇文院后边的竹林,正要从后门走进书院,忽而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躲进了假山石后。
是景王与梁甫,这个时辰他们不去阅兵大典观礼,跑来崇文院做什么!
交谈声越来越近,李长安抬起右手用袖口掩住口鼻,生怕自己惊慌之中的呼吸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终于听清了二人的对话,可见景王与梁甫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假山石外,景王面沉如水,道:“相爷教我,父皇如今究竟是什么意思?平王身上谋反的罪名还没翻案,父皇竟然让他站在群臣之首,难道的真的动了复立太子之心?”
梁甫道:“你别忘了,李长羲刚从南阳带回来两具刺客的尸体,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怎会对当年之事毫无疑心?”
“那都只是猜测,而今并无铁证,父皇如此多疑,又怎会轻易断定平王无罪?”景王愤恨道,“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废太子东山再起的先例……”
梁甫轻笑:“你又怎知陛下不是这开天辟地第一人?”
景王放低了身段,退后半步朝梁甫作揖:“相爷当初力往狂澜襄助父皇定鼎江山,今日一定也能救我于水火之中。”
梁甫不作回应,只叹道:“王爷太冲动了。”
景王心知肚明他说的是在李长羲回京途中埋伏刺客的事情。
“我当时确实是急昏头了。”他不甘地说:加入切饿峮四二贰尓勿九依思七“李长羲将南郡搅得天翻地覆,我原想着让他死在南郡境内,旁人只会认为是他得罪了那些世家大族遭到报复,如此一了百了。”
谁曾想这小子命大,竟能逃过一劫。
“他带着那么多侍卫呢,王爷怎会认为几个刺客就能要他性命?”
面对梁甫的质问,景王无话可说。
自从文胜侯去世后,洛东营便落入庸人手中,这么多年来疏于训练、军纪懒散,那些侍卫都是京中出了名的酒囊饭袋。
他想不明白,为何跟在李长羲身边的这伙人能挡下他的死士。
“李元晟被废时相爷也曾推波助澜,若是让他翻了身,恐怕梁氏的前景堪忧。今日之后风水轮转,相爷难道还想坐视不理吗?”
梁甫的脸色愈发沉重,良久,他勾了勾手指,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