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解掉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门主虽然对白融解掉锁灵仙缎一事心怀不安。
但也因此面露喜色,难得咧开嘴长舒一口气。
顾辞玉也终于放下心来,他捻起下巴上的八字胡须后,又接着用力捋了捋,“呼——”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可下一秒,年迈修士的目光便蓦然转向白融身侧之人。
“这位是……”
“师尊,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戍朽。”
“戍朽……?”
顾辞玉微微眯起眼,歪头端详起对方来。
可惜,除了一抹羞赧无害的笑颜以外——
他再看不出其余的端倪。
“顾宗主,白神君解除性命之忧,固然可贺。”
楚烨峰适时出声提醒。
“但这并不表示,他所说的话值得我们信任……”
“毕竟白神君也是‘叛逃者’之一呢。”
闻声,顾辞玉赶忙昂首挺胸,询问起白融方才之言。
“融儿,你亦知晓其中一二?”
“因为……”
白融漠然睨了楚烨峰一眼,才沉声递出回音。
“徒儿当时也在场。楚宫主发现我的身份之后,甚至想连我的头颅也一并收入囊中——”
“只为杀人灭口!”
言罢,诸位门主齐齐转向,目光忽而朝楚烨峰射去。
谁料他竟不显半分恼怒之色,反倒开始信口开河,“白神君怕是忘记了吧。”
“你在我姐姐的蛊惑之下,漠视漠视溯钥天师的警告,和她一起出逃……这才引得天师她在中途匆忙返程,被奸人寻了空子,最终客死异乡,连尸首都找不到——”
“不是吗?”
白融闻声一震,居然忘记了反驳。
“……你说什么?”
匆忙返程…客死异乡……
这两个词钻进窗笼的同时,雪衣青年的躯壳也随之踉跄了一二。
——是他害了溯钥天师?
与此同时,几位态度原本还算中立的门主也已经应声倒戈。
而那位蓝袍男子却仍在原地挪动银拐,继续胡扯。
“我不过是在抓捕叛徒的时候,顺手帮顾宗主劝导白神君回宗拜祭故人的魂灯罢了……”
“谁料您根本不领这情,甚至还在我姐姐的撺掇下对我大打出手,协同姐姐一起卸下了我的左臂,甚至命令天禄仙君将我原地斩杀。”
楚烨峰越说越委屈,甚至昂头努嘴叫冤,“本宫主不过是为了保命自卫而已,可担不起这谋害仙界圣子的罪名。”
“跟我那个勾三搭四的无耻姐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瞧,如今她身边还多勾回来了一只小血裔呢。”
尤霞衾简直要被这番毫无逻辑的说辞给气疯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姐姐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
楚烨峰闻声轻嗤,拄着拐杖步步迫近。
“呵……胡说八道?”
那只染血的义肢轻轻越过尤霞衾,重重按在黎舞的肩骨之上。
“这就是事实啊,姐姐……”
“你到底要认罪伏诛的。”
与此同时,楚烨峰已然垂首贴近素衣女子的耳朵,泄出丝缕灵息。
他用无人能闻见的奇术,将自己心底最龌龊的想法尽数倾泻而出。
[当年我舍下一只脚也换不来父亲的宠爱,但今日——]
[我会用一只手,换得你命丧黄泉的喜讯。]
黎舞被激起猛然抬头,胸脯不断起伏。
五指随着她的怒火悄然合拢,紧接着又缓缓张开。
半晌之后,黎舞才仰首吐出一声轻笑,抬袖挥开了那只木晶义肢。
“可我有证据证明遥云印在你的手里,你呢——”
“除了这只手以外,你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我是弑父夺宝的凶手吗?”
楚烨峰的唇角应声崩塌。
“……你什么意思?”
话毕的那一刻,他身后的门主们面面相觑,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谁料黎舞刚刚举起手,青溪派的永长老便赫然出列,即刻抬掌施术打断了对方。
“贤侄怎么可能是偷走遥云印的人——”
“一个乡野出身的毛丫头也敢妄言正统血脉的修仙之人!?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一道绮丽灵风应声卷向黎舞的所在之处。
可白融和戍朽离得并不算近,即便她们二人出手,也已经来不及上前为对方招架此术。
多位门主早已被楚烨峰说服,此刻更是鲜少有人肯为“叛徒”出头。
他们只当对方在狡辩耍诈,试图以此谋得一线生机。
而已经身负重伤的黎舞此刻境界大跌,即便抬手招架,恐怕也承受不住这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