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太多,臣只带一千就行。”
“这些随你。”颜莳格外叮嘱道,“记着,一定要让叛军知道恭亲王已经死了,让他的尸身被旁人看见。“
不然老师可能会将白的说成黑的,瞒下皇叔的死。
“殿下,如果遇到余大人,该如何?”
颜莳沉默了片刻,“如果真的遇见他,能把他带回来最好。”
孟洄明白了颜莳的意思,不再多问。
等人走后,颜莳站在东宫的回廊下,看着不远处的一颗柳树,那是当年老师教她下棋的地方,眼下已然入冬,那棵柳树也只剩下干枯的柳条。
她还是没忍心说出那句连同恭亲王一起除去的话,如果遇不到便算了,倘若真碰到,活着带不回来,那就只能……
颜莳觉得她这些日子叹气的次数,要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至于老师……就交由天定吧。
“殿下快看,今日竟然下雪了!”
吴嬷嬷的声音,将颜莳从过往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她抬眼望去,眼前果然出现了些许细碎的雪花,今年的初雪,似乎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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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淮王府内,霍如深刚接到余若的信,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远道:“是你去请你叔叔过来,还是本王让人请陈大人过来?”
陈远立刻答道:“属下这就去。”
柳献有些激动,他们筹谋多年,终于等到了现在。
“我们能从郾城那条路走,有恭亲王在,等于帮王爷扫清了前路,不愧是余先生。”
霍如深忽然开口道:“去写封奏折,就写本王听闻恭亲王造反,皇城有难,特派兵救驾。”
“属下已经写好了,可要现在送出去?”
上面逐字逐句,还是先前余若盯着他写的。
霍如深微微颔首,“送去吧。”
前厅,陈禀是被陈远给拉来宣淮王府的,他已经许久都未来过这里了。
太子殿下在时是为了避嫌,殿下走后他反倒更加有意无意躲着宣淮王府的人,尤其是他这个侄子。
陈禀挥开陈远拉着他的手道:“有什么话总督府不能说,你非要把我拉来这里?”
“是王爷要见叔叔。”陈远轻声叮嘱道:“叔叔待会一定不要顶撞王爷。”
他话音刚落,霍如深便带着柳献过来了。
“许久不见陈大人了。”
陈禀拱手道:“臣见过王爷,这些时日江淮事忙,许久未来拜访王爷,是臣的过失。”
“陈大人坐吧,本王今日寻大人来,不过是想向陈大人讨个方便。”
陈禀心头发紧,问道:“王爷要讨何方便?”
“江淮有两处城门,后山旁的东城门人迹罕至,陈大人只需将那里的守卫撤下两日,让本王行个方便。”
霍如深抬眸看向陈禀,等着他的回话。
陈禀闻言有些慌乱,“王爷为何忽然要用那里?”
霍如深轻笑道:“陈大人平日里最擅长的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本王身为江淮藩王,并不想对江淮百姓下手,陈大人觉得呢?”
陈禀如果现在还没明白霍如深话里的意思,那他这个江淮总督也当到头了,他迟疑了片刻,在陈远催促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臣知晓了。”
走出宣淮王府时,陈禀心里有些难受,改朝换代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以前的他不是没察觉到宣淮王府的异样,但因为自己的侄子牵扯其中,也因为他恪守的为官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要当好江淮总督就行。
江淮安好,朝廷不会难为他,王爷要能成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他的。
万一事情败露,他还能说自己是被迫的,罪责不重。
可当他和太子殿下一同处事之后,陈禀觉得如果殿下能上位,颜朝或许还有救,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听闻已经有藩王起兵作乱了。
陈禀摇了摇头,踏着脚下的落叶往总督府走,他不敢想那样一个如同孤月般的人,受困于皇城时会是何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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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霍如深烧掉了最后一张字帖,柳献见此面露不解,“王爷为何要将以前的东西也给烧掉,那些书画不还好好的?”
他方才偷偷看了眼王爷手中的东西,似乎有些还是书信,但好像放了好久,都有些泛黄了。
火光映入了霍如深的瞳孔,这些东西早就该同老管家一起被烧得干净,可他怕有遗漏,谨慎起见还是留下了,但明日他就要离开江淮了,这些东西就再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