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沈榆亲手制作,卖相一般,糕胚有点变形,奶油抹得也不均匀,也自然没有写“happy birthday”这样高难度的可食用巧克力字体。
沈榆切下一块,大小适中,端到温遇旬面前。
那两朵被用作装饰的玫瑰没被归到温遇旬这块蛋糕上来。
“这花开得不错,”温遇旬接过盘子,目光投到沈榆身后那块还剩了五分之四的蛋糕上,状若随意地问,“哪里来的?”
沈榆当然不会说这是他从前在那次实验室数据盗窃的恶性事件发生时跟着温教授学的,然后提前一个多月的时间找林皎帮了个小忙,最终掐着时间算是半亲手培育出一小盆“华霄”。
他还做了气味精油的提取,让家政阿姨混一点进空气清新剂里。
沈榆以前第一次在温遇旬办公室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好闻,温遇旬看起来也很喜欢,因为每每亲手培育的一批自然凋零之前,他就会未雨绸缪地准备下一次的培育计划,并且都是忠于一株,永远都是华霄。
他信口胡诌:“花店买的。”
沈榆只当温遇旬是例行询问,便抬头和他开玩笑:“温教授觉得这花品相如何,有没有你亲手培育的三分好看?”时间太赶,他也有点忘记要领,花瓣卷边,花梗也没有那么力挺。
温教授的三分都算是抬举。
温遇旬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你知道我懂得培育这种花?”
沈榆也觉出失言,顿了下,才说:“这种专业的东西,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他对温遇旬有带有神话色彩的滤镜,极为偏心。
“我不懂的事情多了。”温遇旬的眼睛偏向别处。
沈榆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蛋糕放回冰箱:“你有什么事情不懂?比如?”
“比如你这花是在哪家花店买的,很好闻,过两天我去看看。”
这哪行,这不妥妥露馅。沈榆连首都哪个方向有花店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温遇旬今晚的问题一句句都很难回答,:“你别去了,店员说华霄卖得不好,我这是最后两支,以后都不进这个品种。”
“是吗。”沈榆看到说没吃饱的温遇旬终于开始吃那块他切的蛋糕。
“味道可以。”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情绪,但的确是一句实实在在的赞美。
冰箱门关,连同那两朵花,温遇旬看无可看,终于又把目光投到了沈榆脸上。
温遇旬是心眼很多的人,看得出沈榆表情不大自然。
头顶的暗灯和温遇旬的目光,都像审讯室里对着犯人拷问直射眼球的照明灯,让沈榆直觉心虚,但转念一想温遇旬怀疑又怎样,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他只用一口咬死是巧合便无从考究。
于是沈榆稍挺直了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一般坚强,十全准备应对温遇旬接下来的过堂。
然而温遇旬没有再问了,身上的酒气经过时间推移变淡,人看起来也很清醒,往后让了一步,只是影子还倒在地上,完全盖住瓷砖,让沈榆困惑到底是不是让他通过的意思。
那盒东西还抓在温遇旬手上,他脸皮比沈榆厚,脸上没有害羞。
“回去睡吧,”温遇旬说,“今晚辛苦。”
沈榆说:“你今晚倒是对我和颜悦色,中午那么凶。”
温遇旬看他一眼:“你要和我做兄弟,那我当然会拿出一个兄长该有的态度。”
沈榆立刻摆手:“那还是算了。”
这只是缓兵之计,不过在沈榆印象里,他们在成为兄弟之后,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次兄友弟恭,一致对外的和谐时刻。
不过温遇旬大约已经没有对于此事的记忆,现在所有都重新来过,这变成只有沈榆一人珍藏的糖。
那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温遇旬动了关系,让他到植培所实习。
沈榆不堪经手什么太专业难度太高的工作,一开始只是做一些简单的种子培育观察实验,再将每个阶段的实验成果编制成表格。
虽然简单,但工程量很大。
沈榆有整整一个半月都在忙这个,身边有些同事也同样为这个实验发愁,长吁短叹不绝于耳。
沈榆无所谓,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一个小时进去盯一次样本生长情况,测量土壤含水量,微弱的差别需要一次一次检测后记录,口罩摘了脱脱了摘,晚上加班到凌晨,是很辛苦。
他和温遇旬见不上几次面,办公不在一个区域,因此没有能走神的隐患,他做得还算认真细致。
原以为枯燥的时间至少安分,直到为期两个月的观察期结束,每个人提交实验数据的那天,变故出现了。
林皎对沈榆的印象不错,认为他是个细心靠谱的人,这批实习生里她最看好沈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