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提前试了茶水的温度,到刚好下口的时候,才端过来的。
云卿抿了抿唇,清早不告而别的确是她忤逆在先,只好继续顺着他的意思,“奴婢这便再去换一杯温的来。”
说着,再次端着茶杯,退出朝晖堂。
不过这次她的脚步便不从不忙的了。
一来他不是真心想喝茶,二来她也想多在外面透口气。事到如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胤礽,她都还没有完全理出头绪来。
朝晖堂内,梁九功瞧着康熙帝眼底黑青一片,还在强打精神批阅奏折,忧心道:“万岁爷,您不若歇个午觉吧。”
梁九功心里也是纳闷。
两人均是折腾到天亮,一个困得需要浓茶提神,而另一个像是没事的人似得,那双大眼睛闪亮亮的精神。
两厢对比,最后得出结论:看来昨晚,万岁爷劳神费力地更多些。
俗话说“好菜废饭,好婆姨废汉”,如今想来,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思及此事,康熙帝心口也是堵得慌,这会恨不得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揉搓一番,方能解气。
昨夜那滑腻柔软的触感,如今回味起来,也是惹得人恋恋不舍。
“怎么去了这么半晌还没回?”
置气归置气,想到昨夜云卿累得筋疲力尽的绵软模样,见她久久未归,康熙帝批到一半的奏折停了下来。
他蹙眉望向门口,“你且过去瞧瞧。”
“兴许是炉子上的水温太烫,奴才这便过去。”
梁九功瞧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就知道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冲这黏糊劲,卫丫头且失宠不了呢。
说完便躬身退到朝晖堂外,正巧碰上小太监来禀告,“启禀谙达,贵妃娘娘携乌雅常在来向万岁爷谢恩了。”
……
云卿没料到,出去倒杯茶的功夫,佟贵妃和乌雅氏就来了。
两人仪态端庄地立在御案前不远处,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美艳娇柔。
云卿本想避开,但又想多获悉一些关于乌雅氏身孕的事,于是端着两杯茶,在四道目光的同时注视下,规行矩步地来到御案前。
是的,两杯茶。
一杯浓的,一杯淡的。
想来这男人挑剔完水温后,就该挑剔茶的浓淡。
康熙帝垂眸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杯茶,又挑眉瞧了眼身侧低眉顺眼的人,勾了勾唇,没作过多评价。
佟贵妃和乌雅氏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两人,瞧着同时端上来两杯茶水,瞧得云里雾里的。
再看康熙帝和云卿全程毫无交流的状态,更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独梁九功这个知情人士,神秘一笑。
“刚才说到,你这胎已是三个月脉像?”
康熙帝向后靠在龙椅上,略略扫了眼乌雅氏的小腹。
因着冬日旗装本就厚实,乌雅氏又裹得严实,尚且看不出孕肚。
“回万岁爷的话,早上贵妃娘娘特意请太医过来给嫔妾诊脉,太医亲口所言。”
被禁足多日,内务府和小厨房的奴才见风使舵,加之孕中孕吐,乌雅氏略显憔悴。
但为能博圣心一悦,她还是仔细打扮一番。
戴上佟贵妃赏赐给她的那副红玛瑙首饰头面,披风也特意选了紫红色石榴花样式的。换下花盆底,改为一双浅红色的平底棉鞋。
红色衬人,看上去显得多了几分精神气。
她朝着上首的康熙帝盈盈一笑,眼波柔中带娇,工重号梦白推文台“托万岁爷龙气护佑,太医说,胎像稳固,皇嗣安康。”
“不错,你是个有福气的。”
开枝散叶一向为皇家看重,听说胎像稳固,对于早年痛失多位幼子的康熙帝来说,也算可喜可贺。
他赏脸地给些关切之语:“即便胎像稳固,如今冬日路上易结冰,没事还是少出门为好。”
“多谢万岁爷挂念,嫔妾必定谨遵您的吩咐。”
乌雅氏的笑容越发恬美,就连娇滴滴的嗓音也像滚了一层蜜似的,越发庆幸这一胎来得及时。
旁边的佟贵妃,虽然厌恶乌雅氏这种当众邀宠的低俗行径。
但也不得不承认,乌雅氏这先天的嗓子和脸蛋的确生得不赖,而且发挥得物尽其用。
相比之下,容貌更胜一筹的卫氏,反倒平日里极少露笑,更像是个冰美人。
康熙帝倒不这么觉得。
这些时日,瞧多了云卿自然平和的浅笑,再瞧着乌雅氏故作恬美,他已然有些不习惯。
他下意识看向眼身侧,那道青釉色身形,清冷笔挺地立在墙边。
守着奴婢该有的规矩,一点僭越心思的都没有,真如没有意识的青竹一般。